第69章(2 / 2)

长安[重生] 吹风成曲 5580 字 2021-01-23

高手也有高手的烦恼,万一被人看见撵着七八岁的小孩子满地跑,会被江湖传成老年痴呆。

到目前为止,也就柴筝十分恭敬,要不是不方便,柴筝都快撸起袖子将老人家搬到房间里去睡了。

老人家很欣慰,细细考虑这徒弟收了也不亏,至少十几岁的小姑娘去撵七八岁的狗都嫌简直名正言顺。

而柴筝倒也不是自愿这么恭敬,主要她一眨眼就看见上辈子的元巳阴魂不散,上蹿下跳的喊着徒弟徒弟,养老送终,养老送终。

柴筝总感觉师父他老人家下辈子能投胎做只八哥。

元巳装了一会儿莫测高深的假寐,终于在佩年年准备伸脚去踹他时醒了过来。

开门的钥匙放在元巳的身上,他边叹着,年轻人,不要那么急躁嘛。边打开了朱红色的大门。

门里又是华而不实的木质回廊,就在柴筝准备往里走时,元巳忽然伸手拦了她一下,小姑娘,这回廊是出自戴家人之手,至今少有人能走出去,而在回廊的尽头,桑先生正在等你,你想好了再进去。

柴筝思索了片刻,我有两个条件希望您老人家成全。

元巳点头示意她快说。

一是我身上没有兵刃,若是遇到危险赤手空拳很难自保,希望能借您的钓竿一用,二是小阮柴筝回头看了一眼阮临霜,她不会武功,我怕她吃亏,想将她托付给老爷子。

只这两样?元巳有些奇怪,我与佩年年你可以随便挑一个代为引路。

老爷子与戴家有仇,这走廊又是戴家打造,我不希望您牵扯其中,至于佩年年她刚遭逢剧变,心都不在这里又何必为难。

柴筝接过那杆青竹削成的鱼竿,然后用手托住鱼竿两侧一用力,鱼竿最前头的部分瞬间脱离,留下的刚刚好三尺,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阮临霜在旁边站着,轻声道,老爷子刀剑双绝,只是后来年纪大了,觉得使剑太秀气,于是弃之不用,我记得您有一把藏于竹中的剑,剑名藏锋,是名家所造,剑身呈青白色,无坚不摧。

阮临霜的话音刚刚落下,柴筝便自剑鞘中将那把传说中的剑拔了出来,一瞬间寒光潋滟,映着今夜皎洁月色,衬的柴筝整个人都高洁起来。

剑尖下垂,柴筝问元巳,现在我能进去吗?

请。元巳微微让开了一条路。

就在柴筝的背影进入走廊的那一刻,她身后的朱门随之关上,就好像这道门也是走廊的一部分,就等着将柴筝瓜分干净。

你不担心柴丫头吗?元巳回过头来问阮临霜,我看你们的感情似乎不错。

柴筝以后是要娶我的,阮临霜面不改色地给老前辈灌输新思想,但我不担心她柴筝有柴筝的长处,戴家人没有她那样的胸襟,是困不住她的。

忽然门里头传来各种乒乒乓乓拆东西的声音,甚至于一截刷漆的木头从墙肩上被扔了出来,随即是榫卯、飞檐、琉璃瓦,每扔一样,里头的动静就更大一些,约莫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柴筝擦着额角的汗又从里头将门打开了,她脸上挂着敞亮的笑容,都是木头的,也不是很难拆嘛。

这回廊价值千金,当初买这宅子,就是看中了戴家人的设计,你就这么给拆了?老爷子简直痛心疾首。

绝世神兵要杀我,我也能砸烂了它,贤夷这么算计我,我还没跟他掰扯,毁他一样东西不是名正言顺?若我身上提前带了火把,我能直接烧了他的宅子。柴筝蛮不讲理,小阮,走,我们去看看他在耍什么花样。

这座出自戴家人之手的回廊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而漠北的风伤人也伤物,柴筝从远处看它时,就知道这宅子已经老朽不堪,外头虽然修葺了一遍又一遍但还是掩盖不住的起皮、皲裂、生虫,柴筝甚至怀疑自己不用特意动手,在墙角这么用力一踹,这宅子就会自己灰飞烟灭。

它已经在漠北存在了太久,而这回廊真正用上的次数十根手指就能数清,靠着年轻时闯出来的威名,就能喝退一大帮蠢蠢欲动的江湖人,其实连榫卯都腐烂了,机关运作时嘎嘎嘎先响上三声,至中途还会自己卡上,简直百无一用。

元巳捡起地上散落的榫卯,他的指腹缓缓摩挲过榫卯已经不成样子的两头,轻声叹了句,确实,你跟我都老了,再有威望也只是过去,这世间是该交给年轻人打理,兴许在她们的手里,会有一片更久远的天。

柴丫头!元巳忽然叫住了柴筝,拜师要行三跪九叩之礼,但我这一派已经死得只剩老夫一个,就不必搞得太过正式。你叫我一声师父,我就收你这个徒弟,以后你若有违道义,学做卑鄙小人,我活着便将你亲手正法,我死了眼不见为净,你只要下辈子投胎不要与我有所瓜葛。

老爷子这一派也真够随意的。

师父,柴筝回过头,您放心,我不会给您丢面子的。

说完,柴筝又抬手毕恭毕敬行了一礼,我还会为您养老送终。

自从妹妹全家被杀,元巳已经做好了曝尸荒野的准备,他是个江湖人,合该尸骨埋入黄沙,与天地同归不朽听起来似乎豪情万丈,但有口薄皮棺材,有个扶棺之人,也显的这一生真正来过且不虚此行。

他那张总是苦哈哈的脸因为柴筝的话略微松动,竟然牵扯多年不动的皱纹,露出了一个细微不可查的笑容。

元老,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好收买?佩年年在旁边挪揄他。

小丫头我可提醒你,阮小姑娘已经是我徒媳妇儿了,你可别惦记。元巳也不嫌这话拗口,他又道,不过我看你也没什么机会。

这徒弟才收了多久,您老就胳膊肘往外拐啊?佩年年有些不服气,她哼唧了一会儿,倒是自己先叹了口气,我不惦记了,我哥受伤的那天晚上,我就知道我惦记不来的,小阮非得柴筝才配的上,也只有小阮能配的上柴筝,我还差了那么一点。

佩年年总是很骄傲,元巳从没见她服过输,这会儿能说出这种话,已经算是极大的进步了。

结果眨眼时间,佩年年又道,没关系,我也不是就此止步不前,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能追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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