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这样想着,夏谨亭看向段正楠的目光带了几分欣喜。一个好字到了嘴边,却被段正楠抢了先。

和你开玩笑的。段正楠抱臂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夏谨亭,就照你说的,赔衣服吧。记住,要你亲手做的。

夏谨亭像个准备出招的拳击手,还未出拳便被摁下,他轻嘘一口气,随之冷静下来。

殊不知这副神情落在段正楠眼中,却成了没睡到摇钱树的失望和怅惘。

众人见大戏散场,正欲离去,忽然听见一声脆生生的质问:这围巾,怎会在你这儿?!

王晴云拨开人群,冲到夏谨亭跟前,抬手扯住那浅灰的围巾,尖声道:我问你话呢!这围巾怎么来的?!

夏谨亭眉头紧皱,围巾紧勒着脖子的窒息感让他很不舒服。他用力将围巾从王晴云手中抽出,冷声道:王小姐,这是我从相馆借来的围巾,还请你放尊重些。

相馆借来的?围巾是借的,那西服呢?

夏谨亭的一番话,让宾客们面面相觑。

夏家跟蒋家不是联姻在即了吗?夏谨亭怎么连一套像样的西服都没有,还得去相馆借衣服?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夏家卖儿子一事早已人尽皆知,夏谨亭买不起西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可蒋宽邀夏谨亭出席酒会,居然不给未婚妻准备西服,这便引人侧目了。

一时间,形形色色的目光让蒋宽如芒刺背。

王晴云瞪圆了双眼,怒道:你撒谎,这围巾明明是我亲手织来送给顾三爷的!

她的嗓音尖锐透亮,一时间,全场大哗。

夏谨亭将围巾取下,仔细端详上头的纹路,失笑道:王小姐,你确定这是你亲手织的?

当然!王晴云下颌微扬,脸色倨傲。

可依我看这围巾分明是机器所织夏谨亭的语气十分平和,围观群众却沸腾了。

有好事者忍不住上前围观,对着那围巾评头论足:是啊,一看就是机织的。王晴云想献殷勤想疯了吧。保不齐顾三爷看出端倪,这才当二手货卖了。

王晴云自诩天之骄女,通身骄矜之气,哪里受得了千夫所指,嚎哭着跑出大厅。

段正楠看着夏谨亭胸前的围巾,目光晦暗不明。

王晴云在送礼前专程找他打听过顾阙的喜好,连围巾的花色都是他帮着挑的,围巾的成品他见过,和夏谨亭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夏谨亭说这围巾是借来的二手货,这话骗别人可以,段正楠却是不信的。

这分明是王晴云送给顾阙的那条,全海城独一无二。

夏谨亭竟在人前面不改色地撒谎,可见蒋家这未过门的男妻,也是个不安分的。

事已至此,宾客们大多没了饮酒作乐的心思,纷纷向主人家告辞。

蒋宽满脑门的官司,正想发火,抬眼却见段正楠跟尊大佛似的站着,丝毫没有走人的意思。

他只能耐着性子问:段先生,您看这

段正楠抬腕看表:我的时间不多,这笔买卖你要是不做

蒋宽心下一凛,被段正楠正经起来的气势吓得两股战战,连带着讲话都结巴:段段先生,您这边请。

段正楠大步流星地走着,经过夏谨亭身边时,倏地停住脚步。

他指着胸前大片的污渍,痞笑道:你说的,赔我衣服,可别忘了。

第十章

蒋宽与段正楠走后,前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夏谨亭与宋凯霖站在餐台两侧,与夏谨亭的形单影只不同,宋凯霖身边非常热闹。

蒋宽的那群损友,都与宋凯霖同一阵线。

宋少,你真不和我们一道走?损友甲一脸关切地问。

不了,我留在这儿等阿宽。宋凯霖温和地笑笑。

宋凯霖一早就在蒋宽的朋友圈子里,立起了善解人意的人设。现如今他义无反顾地留下,更博得了众人的同情。

损友乙隐晦地瞥了夏谨亭一眼,替宋凯霖打抱不平道:都这个时候了,宋少你还时时关心蒋少,倒是他那个未婚夫,着实是个没心肝的

宋凯霖忙喝止道:休要胡说!阿宽既做了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该支持他才是,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两人说话的声量丝毫没藏着掖着,夏谨亭听得清清楚楚。

他可不吃白莲花的套路,当即笑着顶回去:我的确是个没心肝的,宋少如此关心蒋少,我把人让你便是。

此言一出,惊掉了一众损友的下巴,宋凯霖也被震住了,勉强笑道:你说什么?

若是你二人两情相悦,我便与蒋家退婚夏谨亭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一把苍老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谁要退婚?!

夏谨亭回身看去,只见一龙钟老人拄着拐杖走进屋来。

宋凯霖显然认得来人,主动上前搀扶道:老太爷,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行吗?蒋老太爷把拐杖敲得咚咚响,不过一场酒会,一个两个闹成什么样子!

长辈发话了,做晚辈的不好再争辩。宋凯霖沉默着将人搀到沙发上落座,一时间,厅内安静极了。

蒋老太爷用了茶,气息稍顺了些,才吩咐道:都坐吧。

众人依次落座,虽然还是一样的大厅,此时的气氛与酒会可谓是天差地别,大伙儿都拘谨得很。

一盏茶的功夫,蒋宽的损友们坐不住了,一个个跟屁股下长了两斤钉子似的,陆续有人起身告辞。

蒋老太爷也不留人,只一门心思闷声品茗。

夏谨亭不想与蒋家人牵扯过多,正欲离开,一直默不作声的蒋老太爷却忽然发话了:你便是夏家的孩子?

夏谨亭从容站定,不卑不亢地点点头。

蒋老太爷的眼神在夏谨亭身上溜了一圈,大抵看出他身上衣裳的来历,沉吟道:今日之事,我都听说了,也罢,是阿宽不懂事,委屈你了。

说着,他抬起拐杖,用力敲了敲:少爷回来,让他来见我!

不多时,仆人将蒋宽领来。

蒋宽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看样子是和段正楠谈崩了。

蒋老太爷瞧他一眼,沉声道:跪下!

蒋宽一脸错愕。

我让你跪下!蒋老太爷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眼见老太爷动了怒,蒋宽不敢违逆,只能双膝跪地。

蒋老太爷深吸一口气,逐字逐句地说:请家法!

蒋宽浑身颤抖,眼看着那黑漆漆的楠木板子被请上来,双膝一软,险些跪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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