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应如是迷迷糊糊醒过来,是半夜。
床头柜上的灯关了,紧紧闭着的窗帘也没透一丝光进来,她摸不准是几点钟。
人被山诣青严丝合缝抱在怀里,耳侧有他很轻的呼吸声,贴着她后背的胸膛暖呼呼的轻轻起伏着。
除了四肢的酸软无力,她身上干燥清爽,没有丝毫粘腻感,犹记昨晚她身上出了不少汗,可见昏睡过去后,他处理过后续,也给她洗过了澡。
然应如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后面的印象还是一点都没有。
满脑子全他后来假借唤她记忆之名,实则行色.诱之实的事。
太坏了,这个男人。她想。
真的是太坏了。
应如是越想越气,就算困的睁不开眼,还是啪一声拍在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
山诣青被惊醒,可只道是她夜里做了噩梦,闭着眼在她肩膀上亲了口,捞着她的腰把她从怀里转过来身子面对着他,抱紧。
嘴唇贴在她额头上,掌心轻拍了拍她的背,用带着困顿的鼻音对她道,“睡吧别怕,我在这。”
应如是被这七个字,弄的想哭又想笑。
都说夜晚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应如是其实深有体会。
在没有她家小姑娘之前,从高中开始,那些忙着上课,忙着打工赚学费赚生活费养活自己的日子,偶尔她也会在夜梦里惊醒,也会在黑暗里默默流着眼泪问自己,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一直一直的经历着这一切。
没有人给过她答案。
也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所以她只能不断的自己去找答案。
现在想想,或许以前的那些苦难和折磨,都是为了让自己遇见他。
也确实。
自从四年前在长滩岛意外碰见他,她先有了朵朵,然后有了他,现在更是有了他的家人。
连他的邻居都很喜欢她们。
他们每个人都对自己很好,对朵朵很好。
而她有信心,他们的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
应如是一时情动,睁开眼,在黑暗里找他,可光线太暗,她微微仰头却只是亲到了他的下巴。
而下一瞬直接抓住她心脏的是,就算在睡梦里,山诣青还是低下头,来找她的唇。
轻抿了她下唇两下后,迷糊的摸摸她头发:
“睡吧。”
*
应如是再醒过来,是被枕头底下手机的闹铃给震醒的。
是山诣青怕她睡过头,给她定的。
以往生理时钟总是在五点半到六点之间醒,可这会儿她睡的完全不知今夕何夕,手机在枕头底下震了足足半分钟,她才卯足了力气伸手把手机掏出来,半睁着眼给关掉。
只是重新闭上眼之前,瞄到手机上的时间,瞬间清醒了大半。
08:10
应如是:“!”
九点是他们的工作时间。
思及此,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随后因为动作太快扯到身子某处,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应如是缓了一分多钟,才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
也许是怕她着凉,山诣青不知什么时候给她身上套了个大T恤。
他人没在卧室,浴室里也静悄悄的,正想着他去哪了的时候,门外忽然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
下一秒,门在她眼前打开,手里抱着一沓衣服的山诣青出现在门口。
看到她,他扬唇笑笑,“醒了?”
还笑!
应如是皱眉嗔瞪他,“你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叫我,这么晚我都不够时间收拾了。”
山诣青看她挑眉,“你一分钟都能换好衣服化好妆,这会儿才八点十分时间不够?”
“……”
光涂个口红那叫化妆吗。
应如是懒得跟他在这时候纠结这个,皱了皱鼻子,抬脚往浴室走,哪知下一秒却被山诣青拽住了手腕。
余光瞄到他低头来亲她,应如是反应极快的偏头躲开了。
山诣青看着瞬间捂住嘴巴的她:“……”
应如是捂着嘴对他摇头,一点不妥协的看着他模模糊糊道,“我还没刷牙。”
不亲。
山诣青:“……”
他直接被她逗笑。
怎么这么可爱。
不懂她整个香喷喷的,在计较什么。
他试着去扒拉她的手,看她实在是抗拒,就没再坚持了。
所以只是拍拍她脑袋,给她示意了下自己拿在手里的衣服,“衣服洗好也烘干了,我给你放在床上,一会儿洗好出来换,早餐做好了,吃了我们就走。”又补充,“这里到研究所很近,开车几分钟就到,不用着急。”
听他这么说,应如是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衣服,是她的!
她昨天脱在浴室的!
她本来想今早让他载自己到酒店重新换一身衣服的。
可是——
他居然把她的衣服给洗了。
衣服就算了...
这还有内衣的啊…
想想他的手...!
应如是简直要窘死了。
……
可应如是是谁,就算现在尴尬的要死,她也不可能表现的出来啊。
所以即便那张脸都红的快能摊鸡蛋了,她还是“一脸淡定”的“嗯”了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然后绕过他继续往浴室走。
可山诣青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
她脚刚伸出去,他瞅准她手放下,趁她不备,攥住她腕子又把她拉回来,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吻……
应如是:“………………”
山诣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山诣青真像偷食成功的猫,一脸得意的在她臀上拍了把,“快去吧,我在餐厅等你。”
应如是:“……”
幼稚鬼。
*
应如是的动作确实快,她梳妆整齐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时间刚好八点半。
但其实她可以更早出来的,只是刚刚穿衣服的时候,想到内衣是他洗的,就怎么也穿不下去。
更别提在照镜子的时候看到T恤下他昨天留在自己身上的吻痕后…
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更深了。
……
山诣青熬了瘦肉粥煎了蛋饼。
味道很好。
可惜应如是心猿意马,并没有心思好好品尝它们。
而她脸上的绯色,一直到出了门被车库里的凉风一吹,才稍微好了点。
山诣青看她系好安全带,忍不住笑着用指背刮了刮她的脸,“我以前没发现你竟然这么会脸红。”
应如是拍开他的手,克制着没给他翻白眼,“还不是因为你。”
好好地,干嘛要给她洗衣服。
山诣青启动车子,闻言瞥她一眼,慢条斯理道,“那等以后我们结婚,难道我给你洗一次衣服你脸都要红半天?”
应如是:“…………”
求求你别说话了行不行。
……
从山诣青公寓到研究所的路程确实很近,没几分钟,可就算只有几分钟,也够他因为时隔四年重新开了荤而把他在她这里仅存的那一丁丁点绅士风度丢个干净。
而他好像是很享受她这种难得的小女人神态。
应如是这才明白,外表看起来再一本正经的男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尤其是有过亲密行为的喜欢的女人时,绅士风度都是给别人看的,私下里耍起流氓来,可真是不够说的。
情人间的“流氓”耍起来最让人招不住。
不低俗,全是情.趣。
应如是被山诣青嘴里的话说的又想笑又想打他,可又说不出来话去堵他。
直到听见他说他本来想的两人的“第二次”他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准备的周全浪漫点的,结果因为小人儿意外主动留在西甫给扰乱了计划。毕竟——
到手的机会他不抓不可能的。
应如是听他说起来这个,倒真的是有点儿好奇他想怎么个浪漫法。
“你们女孩子不是很喜欢玫瑰花蜡烛什么的吗?”山诣青停好车子,松了安全带看她,“红色的,粉红色的花瓣儿铺一床的那种…”
“……”应如是闻言,一脸欲言又止的看他。
山诣青挑眉:“不喜欢?”
“……”
应如是松了安全带,摸摸自己的胳膊,由衷道,“朵朵真是我的小棉袄。”
山诣青没明白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应如是似笑非笑看他眼,推开车门下去时,幽幽丢下一句话:
“不好意思,我对玫瑰花过敏。”
“......”
第96章覆灰的真相(4)
*
医学实验和临床始终是相辅相成的。
明宣会考察团最后一天行程的目的地是南城医院,是为了评估山诣青临床团队的诊疗实力。
前一天,山诣青在结束研究所的工作后没顾得上吃晚餐,就被医院叫了回去,因为时间晚,他没再回去研究所附近的公寓而是直接回了香樟书苑。
应如是这天是跟着团队的人一起从酒店出发的,研究所的人只有魏良跟着。
到医院时,以山诣青和南城院长为首的几个人已经等在了大楼门口。
耿迟作为山诣青临床团队里唯一一个见过应如是的人,在知道她就是他们未来可能的合作方代表时,脸上的表情和魏良第一天看到她,如出一辙。
山诣青给双方简单介绍过,两方一一握手。
应如是在跟耿迟握手时,笑着补充了一句“好久不见”,可是把他给惊喜坏了,他真是没想过她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一行人去会议室。
路上,南城院长和山诣青在前面带路,明宣会的人在前,南城医院的人则在队伍的最后方。
几个人都听到了刚刚应如是对耿迟说的那句“好久不见”,憋不住八卦的心,小声在后面问他是不是认识对方那个气场超强的什么主任啊,要不然对方怎么会跟他说好久不见,这不是熟人才会说的话吗?
耿迟在山诣青身边待久了,虽然已经由以前的“秃噜嘴”变得成熟很多,但想到刚刚应如是并没避讳两人之前就见过的事实,也算是说明了她其实并不介意让大家知道她和山医生的关系吧?
所以,他瞥一眼前方,捂着嘴小声告诉大家,“应主任是我们山医生的女朋友啊,上次我们在寻城医院见过,那个给医院捐医疗设备的女生就是。”
众人:“…!”
十分钟后,山医生的女朋友就是明宣会考察团的负责人之一便在医院心外科传了开来……半个小时后,见没见过山诣青的南城所有医护人员都听说了,心外科那个可厉害的医生,女朋友也很厉害,好像是什么世界组织的负责人……
*
每场手术的手术记录是评估一场手术成功与否的关键,尤其是体外循环时间,所用的时间越短越好。
山诣青团队近两个月大大小小的手术,平均每天至少三四台,手术记录拿过来将近两百份。
看自然不会全部都看。
一个多月前的三尖瓣闭锁手术,也就是刘美巧那台手术是他们今天主要介绍的复杂先心病手术案例的其中之一。
“…手术后病人出现的胸腔引流在上个星期已经由最开始的二百多毫升变成了四十多毫升,昨天第一次变成个位数,”耿迟用红外线笔在黑暗的会议室比划着投影仪上的图文数据,“目前的情况还在观察当中,如果个位数可以稳定三天以上…”
“…观察几天,没有复发的话,顺利出院…”
应如是对刘美巧的名字并不熟悉,但当耿迟在介绍这个病情时,她还是稍微有一点印象的,再结合这台手术的时间,几乎已经确定就是她之前和山诣青在一起时见过几次面的那个总乜斜着眼睛看人的那个女人的女儿。
应如是对专业上的事情不是懂太多,但Branden专业和这个相关,他边看手里的手术记录,边听耿迟讲着,只在最后结束时,反问了一句:“刚才所介绍的病例当中,现在只有那个三尖瓣闭锁的病人还在住院对吗?”
“是。”耿迟回他。
Branden点头致谢,侧头跟坐在他左侧的应如是耳语了几句。
随后,就见后者点点头,看向坐在斜对面的山诣青,“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要去病房看一下这个病人的具体恢复情况,OK吗?”
山诣青闻言,本来放在桌上的手,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随后不动声色道,“这个患者的情况比较特殊,病人家属和其他一部分来比也不是那么的容易配合,所以如果我们一下去这么多人的话,恐怕——”
“您误会了山教授,”Branden打断他,礼貌笑了笑,“只是我和Yvonne两个人,其他人不去的。”
“以医护人员的身份,在您查房的时候跟在您身边了解一下就可以。”
山诣青在自己团队不太理解的眼神中,沉默了一瞬。
在他们看来,考察团队的“实地考察”是情理之中,无可厚非的事。
山医生的沉默,隐隐是让他们觉得出来点不对劲的。
可这错觉也仅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因为紧接着,山诣青已经点头应了声。
只不过他抬腕看了看时间,后看着他们淡声道,“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还是先吃了午饭,下午再去吧,可以吗?”
Branden无可厚非的点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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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
应如是和Branden穿上医院临时找来的两件白大褂儿,以“实习医生”的身份跟在山诣青和耿迟身后,到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