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天许烨临时有事,抽不开时间。
陆延把文件袋放下,只能自己和这位帕克沟通。
他一进门就用他蹩脚的英文打招呼道:哈喽,thisis他想说这是总谱,但总谱这个词明显超纲,于是陆延最后说,youlookyouknow。
陆延虽然英文水平不咋地,但他不露短,一副老子念的就是对的的感觉,跟调音师聊了会儿歌曲风格。
李振和大炮后到,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主唱翘着腿坐在沙发椅里,对调音师摆摆手,一扬下巴说:Know了吗你?
调音师一脸疑惑。
Know什么。
什么Know。
李振和大炮作为跟陆延相同语种的人类,听半天,也没听出来他们俩到底在讲什么。
这是什么对牛弹琴现场啊?
李振叹为观止:得了你别说了,换个人来吧,你这说到天黑也说不明白。
陆延剐他一眼。
李振:你别那眼神看我,你那什么狗屁英语。我反正是不行,我都脱离学校多少年了,而且我专业也不对口,我学的是李振说到这停住。
大炮把琴放下,好奇地问:振哥学的是啥?
陆延把腿放下,他那双腿在矮脚沙发衬托下显得尤其长:护工。
我妈当时说男护士资源紧缺,一护难求!李振摸摸鼻子,转移话题,大炮你上,你刚高考完,多少记得几个单词吧。
大炮特别坦诚:我吧,我水平还不如我大哥。
陆延:
那怎么办,李振头疼,脑子里突然闪过某个想法,他犹豫一会儿又说,其实,还有一个人选?
肖珩接到电话的时候在网吧里,他那位刚出门的男朋友一上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英语怎么样?
肖珩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拖着鼠标说:还行,怎么了。
是这样,陆延把调音师一把拽过来说,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他叫帕克,帕克,sayhi。
调音师帕克凑到听筒边上喊:Hi!
肖珩:
肖珩英语水平确实不错,从小国内国外到处跑,上的都是国际班。连翟壮志那个什么课都不听的货英语考级都是一遍过。他们这帮不学无术富二代圈子里,英文算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一样。
他跟帕克聊了几句,差不多弄清楚来龙去脉。
陆延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但不妨碍他听到自己的名字。
LUYAN。
等肖珩转述完陆延的制作要求后,帕克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把手机还给陆延。陆延接过,倚在录音棚门口问:你们说我什么?
电话那天是网吧嘈杂的声音,有几个学生在开黑,声嘶力竭喊开大,在这些纷扰嘈杂里,仔细听才能听到肖珩清脆果断的键盘声。
然后是男人同样果断的回答:他说你英语烂。
陆延:
肖珩又说:我说你英语是挺烂的。
陆延想骂人,回头看一眼录音棚里帕克正在做前期准备工作、大炮背上琴随时待命,他又往外头走两步:操,哪儿烂了,刚才我跟他聊得还挺愉快的好吧。
肖珩点了下鼠标:嗯,愉快。他说搞不懂你为什么能继续聊下去。
到底谁跟谁聊不下去啊!
陆延觉得这才叫聊不下去。
录音棚里,帕克做完准备工作,在里头喊他。
陆延没功夫跟他扯,正打算说挂了,肖珩却转了话题,问他:今天录哪首?
就剩最后一首,陆延说,光。
陆延倚着墙。
这首歌他其实在无数次的排练里已经唱过很多遍。但说出这个名字之后,想起的画面却只是在四周年演唱会散场后唱的那一遍。
肖珩那头传来摁打火机时的咔哒声,然后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这首好好录。
陆延下意识问:怎么?
不是写给爸爸的情歌吗。
不要脸。
陆延几乎都能脑补出肖珩低头点上烟后,漫不经心说话的样子。
帕克还在催。
陆延没再多聊,挂断电话。
这首歌录制得并不算顺利,要求越高,细节的地方就得花更多时间,大炮光吉他部分就录了十几遍,节奏、主音全靠他一个人弹。
陆延坐在帕克边上,戴着监听耳机,负责叫停,或是听完录音宣布重来。
大炮虽然对自己大哥言听计从,但录音面前也还是会有自己的想法,好不容易录完一段还得重录,次数多了换谁都容易有想法。
陆延一向秉承有想法就说,能动嘴就不会动手的原则,于是三个人边录音边吵架。
重来。
为什么又重来,大哥,我刚才弹得这遍发挥完美啊!
完美个屁,这段不对。
对!
陆延把监听耳机拿下来:你他妈自己过来听一遍?
再来。
等全部录完已经是晚上。
帕克敲下播放键,完整的吉他旋律从音响里流出来。
几人安安静静地瘫在沙发上,瘫成一排,大炮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
帕克并不知道这首歌歌词,但这旋律听了一整天下来已经非常熟悉,声音一放出来就忍不住跟着瞎哼哼。
他这一哼,身为主唱的陆延嗓子也有些痒。
-我身处一片狼荒/跨越山海到你身旁。
陆延的声音一出来,帕克立马停下自己乱糟糟的哼唱虽然陆延说的每一个字他还是听不懂,但这无疑是他们交流最顺畅的一次。
最后一个音放完,帕克忍不住向他们竖大拇指。
陆延整个人向后仰,双手展开,手臂随意搭在两侧,刚好把大炮和李振一左一右地圈起来,他动动手指头,去拍李振的肩:走不走?
李振正低头看手机,他一把抓住陆延的胳膊肘,爆出一句:我操!
操什么,陆延腿搭在面前另一把椅子上,到底走不走。
李振哪儿还有工夫去管什么走不走,他整个人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比赛!过阵子有个乐队比赛,你们知不知道?
大炮:什么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