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给支烟抽。”他便让陈京去找盒卷烟来。
陈京很难过的在自己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来,里面还有七八支共和军刚新制的香烟,这烟叶掺和了某种怪味的药草,还有产自云贵等地的“假烟叶”,抽起来实在难受,不过为了满足更难受的烟瘾,只能勉强凑和了。
“大帅,省着点,我就这些了”陈京可怜巴巴,他确实不多了。
朱云天哪管他的死活,拿出一支含在嘴中,一名卫士很有眼色的快步跑到跟前,用火石为他点上,又帮他搬了把小椅子。他便坐到了那刺客面前,笑道:“喂,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杀我呢,难道我欠你钱”
那刺客老相毕露,一夜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缓缓抬起头,瞪着朱云天的脸。他听到“朱云天”这三个字,便全身为之一震,现在更是盯紧了他,要来仔细的看一看这姓朱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昨天刺杀他之时,因为心里着实害怕,根本没来得及端详朱云天的这副尊容。
朱云天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被一个老男人这么盯着,滋味真是不好受。
“啊,我想起来了,你他妈的是周伯言吧”朱云天灵机一动,叫道。
李二死了,尸体昨天已经入棺,埋在了城外的护城河边,彭大父子的尸体亦已找到,跟他同葬在一块。青龙军的高层人物,唯独缺的就是这周伯言的音信。朱云天根据这一点,再看了他的年龄,才猜测他就是青龙军的幕后军师周伯言。
这老头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说话了,道:“不错,老夫就是周伯言,只恨昨日没能把你一刀刺死。”
朱云天奇道:“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两军交战,成王败寇,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败了就败了,何必走这极端呢,再说了,我们都是汉人,谁坐天下不一样”
周伯言强忍着身体上的巨痛,“哈”一下笑了出来,斥道:“是啊,哈哈,汉人谁坐天下都是一样的,这江山只要是汉人的就可以,老夫也这样想。但你这贼人为蒙古人卖命,为这元廷的江山灭了我数万义军,岂不该死你有什么资格对老夫讲这番话”
他激动之下,抖动胳膊,欲要挥起铁链,把朱云天一下抽死。可惜他浑身使劲,动了半天,也没能舞动这铁链一分一毫。倒是屁股又剧烈的疼痛起来。
“我的情报人员说你上通六艺,下通四书五经,天地之术尽在胸中,我还以为你是个人才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啊。”朱云天抽了口烟,嘲笑他,“跟我作战了这一年,就没细细打听过吗”
周伯言道:“打听什么”
“我的军队的名号”朱云天傲然的道,“别说你他妈的不知道”
“这个你们不就是政府军吗,还能有什么名号”
朱云天嘿嘿几声,不说话了。陈京替他回答道:“放你妈的屁,周伯言,我们是共和军,就是大家呆在一起很快乐很和气的意思,不是元军。这支军队里面就没一个蒙古人,全是汉人”
陈京把老大多年前的解释原封套用,倒显得自己很有学问似的。
“呵呵,周先生,现在知道了吧。这徐州城打下来,你以为我会交给皇帝做他的美梦吧,凡是我军打下的城池,全部要由汉人来管理,至于皇帝怎么样,我他妈才不管,现在是他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他。待到时日一久,共和军的地盘越来越多,全国各地的州县大都由汉官来管理的时候,嘿嘿,这蒙古皇帝岂不跟摆设一样了吗”
朱云天笑得很奸滑,让厅内他的众多手下冒出不少的冷汗,这副笑容不像是在审犯人,而像在算计着谁兜里的钱。
周伯言感觉脑子很乱,被这姓朱的贼人一通意料不到的吹牛,让他没了主见,胸闷不已,咳嗽了一阵,“能不能给我碗水喝”他求道。
刚才朱云天无异于告诉了他一个巨大的秘密,因为从这一年多的交战来看,这朱贼手下有蒙军,有汉军,听从着皇帝的圣旨,一切行动均以元军自称,很是一派汉奸走狗的模样。现在却突然告诉他说这支军队实乃汉人自己的武装,怎能不让他讶异。
喝了两大碗清水,周伯言总算能说出几句嗓音清晰的话来,这次他主动扯到正题上去了,“看来,昨日幸亏没把你刺死啊。若你所说是真,那老夫可真是罪该万死了,竟连这一点都没想到你不会是骗人吧”
朱云天道:“操,我从不骗老人家。你别怨天尤人,是你的主子太笨,他命该如此,即使我不来杀他,他也会早晚死于蒙古人之手,你信不信”
周伯言感叹的说:“我信,在某些事情的决断上,李大侠确实缺乏一些全局的眼光,有时哎,有时是过于自私了。”
其实他想说,有时是过于缺乏发财眼光了。他跟着李二干了这么两年,不但没捞到钱,还赔进去了大半的家产,现在共和军杀进了城,刘天华和陈毕得了势,他更别想把失去的东西给找回来了。
朱云天这时已经抽完了一支烟,蹲到他面前,很真诚的劝道:“怎么样,跟着我混吧我看你还是有些才能的,不比我那几个军师差。”
这话说得很是随意潇洒,听上去像开玩笑,但在周伯言看来,却让他极为佩服。一个统领几十万军队的最高统帅,能当着自己众多手下的面,蹲下身子来跟一个要杀了自己的刺客聊天,还用这般轻松的语气邀他加盟,说明这人不是个流氓,就是个天才。
流氓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天才更不用想。朱云天顶多只是一个色狼加坏种,只不过因缘巧合的碰上了这么多好兄弟,众星捧用,把他给推上了王座。
想了片刻,周伯言小声道:“将军可否容我考虑一晚”
朱云天笑起来,“这么简单的事,考虑个屁呀,你又不是投降卖国,没听说过能臣要择主而伺吗噢,对了,你是想今晚敲敲鼻盘,看我能给你多少好处,是吧呵呵。”
周伯言老脸通红,慌忙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