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一来无戒极为警觉,我们这么去搜查势必会引起他的注意。二来无戒行踪诡秘,即便我们找到他的住处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货。”
李晟见濮大锤又在意气用事,忙在一旁劝告。他们这次是要扮作乞丐,侦察吐蕃妖僧的目的,根本不能过早的暴露身份。濮大锤的提议,危险性太大,绝对不可行。
“我也觉得不妥,”李括点了点头道:“这延嘉寺虽然地方不大,却不一定没有布置机关。无戒老奸巨猾,居住之处说不准藏有暗格,我们很难讨到什么便宜。如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等待无戒那厮主动露出破绽。”
“主动露出破绽”濮大锤满面疑惑的看着李括,十分不解自家将军为何如是说。
“你忘了,堂堂江淮道团练使失踪,你若是那无戒会安然的坐在寺中吃斋念佛”
s:这个想法有些疯狂,但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第二十三章送魂一
暮夜,范阳,节度使府。
大厅正中的主座上,半倚着一个身材肥胖的男子。
他正细细把玩着一只玉杯,心情颇是舒畅。
他便是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
“承嗣,今日你做的不错,来,这杯酒本帅敬你”说完,安禄山微眯着眼将一只玉杯推出,遥遥相敬。
那田承嗣仰脖灌下一盅鱼儿酒,朝安禄山的方向拱了拱手,朗声道:“大丈夫生于世上,自当寻觅封侯拜相。我老田虽自知没有当侯爷的命,但也不想一辈子居于人下。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岂能放过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畏缩惜命。两军交战,拼的是一个勇字。你若怕死畏战,那第一个身首异处的便是你。我老田虽然书没读过几本,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今日,节度使大人替天行道诛杀老贼。我等追随大人自当前途无量,岂能做那贪生怕死之辈。自古富贵险中求,我老田却是要搏他一搏,若是搏得个锦绣前程也不枉这辈子走这一遭。”
众人见他如此高谈阔论,志得意满,心下多有不平,但念及他如此春风得意,今后难免会有求与他,故而纷纷倒酒相敬。
高台正坐上,安禄山正俯瞰着脚下的众人。居高临下,他仿佛有了一种君临天下的幻觉,这种快感让他不能自抑,不停的仰脖灌着美酒。
厅堂正中早有教坊的上流舞女倾情演绎,舞袖轻飘,香气氤氲,确是一派莺莺红翠,艳色远播。
斩杀裴进之后,安禄山已经去除了最后一个朝廷安插在范阳的钉子。自此,他终于掌握了三镇的军事政治大权,成为这片区域的最高领导者。轻轻旋动手中的玉樽,他的双眼渐渐迷离,透过氤氲的脂粉流苏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铁骑踏破河东,直抵两京
大丈夫立于世,当持三尺青锋建立不世功业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凭什么那皇位就被李唐家霸占,一占就是近百年
这贼老天信奉的是实力,有实力的人便能狠狠的将没实力的人击倒在地,再狠狠的踏上一只脚。如今大唐皇帝整日不思朝政,沉溺于酒色之中,与贵妃杨氏白日宣淫,颠倒鸾凤,哪里还有半分天子的气度
他安禄山这么做,是替天行道,是顺天而为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沉沉的浸润在氤氲香气中
厅堂正中,一身着青纱的妙龄女子却是极为抢眼。只见她袍袖轻舞,侧身婉转间却已是勾得无数人青睐的目光。一曲绿腰,演绎的轻盈翩婉,娟秀典雅,正是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鼓乐突然变的急促,旋律也由轻柔变的刚健,只见她腰肢轻转,却是舞风急转,改跳了一曲柘枝。舞步迅疾,伴着那鼓点,翘袖轻点,随身佩戴的金铃发出清脆空灵的声响。正是柘枝初出鼓声招,连击三声画鼓催,鼓催残拍腰身软,汗透罗衣雨点花。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收鼓之音,青纱女子纤腰低弯,伏倒在呢绒地毯上。
一阵寂静后,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声。
安禄山微眯着双眼,仔细打量着这个可人儿。自己整日为权谋所累,无暇顾及儿女私情。如今事业稍有所成,也该为自己着想了。
轻拍了拍手,安禄山起身朗声道:“姑娘好舞艺,却不知姓甚名甚,师从何处。”
这话本问的极为无礼,更有几分试探的味道。但形式所迫,这舞女也管不了这许多。福身一礼,朱唇轻启,莺声道:“小女子姓水名兰儿,忝为范阳教坊司舞妓。奴家的师傅本是西域康国的舞姬,天宝年间辗转来了范阳,自此在中原定居。师傅将毕生所学之艺倾数授予奴家,因而奴家舞艺才稍有所成。今日奴家能为节度使大人献舞,实是三生有幸。”
见此人如此知礼懂仪,安禄山心中甚为惊叹。在他看来,教坊的女子能有如此修仪涵养,之前的身份背景必是不一般。
轻点了点头,安禄山示意手下将金银玉器赐予水兰儿。
接过赏赐,水兰儿福身一礼便欲退下,谁料安禄山竟然高声道,“且慢。姑娘今日一舞,令安某深为陶醉。某也稍通音律,但请姑娘随后留下来与某畅谈一番,还望姑娘能够指教一二。”
他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口气甚为强硬,显然丝毫不给水兰儿拒绝的机会。
水兰儿久居教坊之地,对男人心性拿捏的自是颇为准确。此时安禄山邀自己留下畅谈,其中三昧她自是心知肚明。但她即便心知火燎,这个身份却怎能拒绝堂堂三镇节度使。
毫无办法的水兰儿只能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见此人如此不识趣,早有一军官上前喝道:“你这个婊子真是不识好歹,节度使大人身份如此尊贵,屈尊邀你前往府衙一叙,你却敢心有不满,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水兰儿被人说及心中痛处,却是无法反驳,只能掩面而泣。原来她虽久居教坊,却是卖艺不卖身。虽然艺倾风月,艳冠教坊但却是从未破了身的清倌儿,要她从了安禄山却是颇为为难。
何况安禄山这厮身材肥胖无比,相貌又丑陋非常,自己如何看的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