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叫山领着六位兄弟,策马疾驰,向南速进
跨过江岸沿沿的草丛小树林,马蹄一下下腾空,撩着草茎草叶,呼嗖嗖飘闪,新鲜的泥土,高扬飞上
太阳跃上了树杈杈,阳光愈锦绣,陈叫山胯下的黑色骏马,鬃毛弯弯直直,一身皮毛亮似锦缎,锦缎上一下下地鼓了包,散了包,长尾线线甩风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麦地,此际麦子已经抽穗,麦芒儿丝丝绿绿,青嫩得很,麦叶却绿至近黑,太阳照来,每一截麦叶都反射阳光,亮光集聚了,晃得人感到眼前一片白花花
“吁”
陈叫山见迂回路线,已经到位,不必再向南,猛一勒缰绳,黑马前蹄抬扬起来,连续虚空前踏,嘶鸣锐啸
“轰轰”
江岸方向,又传来了土炮声响,沉闷而憋声,但却似砸炸在陈叫山的心坎上
“快,快,过去灭土炮”陈叫山拧转马头,急声大叫,连连拍击马胯,率领兄弟,朝东北方疾驰
三门土炮,经过江匪工器客们一阵鼓捣,又恢复了正常,一连打出两炮,一炮正正打在一艘鸭艄子上,一炮炸在了江岸上,船上的三个钩索手,岸上的几个杂役、水手,在炮弹轰击下,腾飞肢分,血溅漫空
工器客们正暗自得意,望着船队被炸之惨状,捧腹大笑,拍拍膝盖上的沙土,又准备朝炮膛力推送炮弹
“”
陈叫山拍马从侧方赶过来,抬手一枪,子弹飞驰,直钻一个工器客的后颈窝
那个工器客身子一歪,栽倒在地,其余的几个工器客,略一怔,纷纷转头,惊慌不已
透过绿绿黄黄的树叶,斑驳光影间,幻化出了七匹骏马,腾腾而来
“”
又倒下了三个工器客
“快,快转炮头”
“转他娘什么,来得及”
“躲躲炮后”
一伙工器客吵嚷着,身子团缩起来,缩在土炮后,见沙地上沙粒乱飞,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土炮再有威力,上炮,点炮,发炮的速度,怎敌得过马蹄的飞奔
“跑快跑”
工器客见子弹如流星急雨,不断飞射而来,虽然以土炮车能遮挡一时,但那七匹马再跑近些,那就彻底完蛋了,便纷纷乱叫着,弃了三门土炮,撒腿朝东逃
江堤缓坡下,有一大簇的迎春花,黄花早已谢了,但绿绿的枝刺,正生发蓬勃陈叫山驱马赶到迎春花前,两腿一夹马腹,要马跳跃过去,那黑马却怯了,似乎担心被迎春花的乱刺扎身,竟不抬蹄
陈叫山用脚后跟对夹马腹,拧转马头,只好绕过迎春花追击
就这么一迟缓,那些个工器客,已经跑出了好远
“”
陈叫山与兄弟们跃上了江堤,连连射击,子弹飞,马疾进
工器客一个又一个倒下去
忽然,陈叫山看见前面江堤上,有一大片芦苇,江堤恰恰在那里向南拐弯,残余的几个工器客,刚一跑至芦苇丛,芦苇丛里竟呼啦啦窜出了一大伙江匪,人人手执长枪
显然,这便是独角龙手下的长枪客
长枪客足有四十多人,显得训练有素,进攻极有层次感,分为三阵营,前阵营伏地射击,中阵营半蹲射击,后阵营站立射击
长枪客射出的子弹,呈上中下三路疾飞,二虎和鹏云的马被子弹击中,一下摔倒在地,鹏飞的胳膊上挨了一枪
“撤快撤”
陈叫山一勒缰绳,右脚从马镫里抽出来,单臂拽缰绳,将身子朝下侧倾了去,借着马背掩护,身体平平,紧贴马腹,大声疾呼
许是长枪客们考虑到他们虽然人多枪多,但终究是徒步行进,因而,射击一阵,并未追击陈叫山他们
但陈叫山怎敢停顿片刻自己只有七人,长枪客人多枪多,撤退稍慢,性命堪忧
第481章孤身冒险
长枪客不敢追击陈叫山,陈叫山更不敢迟缓半步,一方收队回芦苇荡里,一方骑马飞驰,回到了船队停泊区
侯今春也从江里爬上来了,随同侯今春一起入江斗杀的兄弟,共有九人,一番水下激战,只上来了三人而十几个潜水客,只有两人逃脱,其余皆被杀
两艘鸭艄子遭到炮击,船头舷板大开,侧翼船板裂断,已然成废船一艘驳船正被炸中舱蓬,内中码放的元胡、乌药、天麻,飞散在浅滩,席帘在燃烧,船当中露一大洞,江水汩汩冒涌入船另有四艘散船,被烧,被炸,散作几瓣,令人不忍去看
从昨晚的弓箭客偷袭开始,到如今,船队已经折了三十二位兄弟,另有伤者十余人
三旺领着一众兄弟,冒着危险,将那三门土炮,推了过来,黑蛋含着眼泪,举刀要朝土炮砍去,被鹏天拦住了
“你冲它发什么火”鹏天死死拽着黑蛋的袖子,冷冷说,“有种你去砍独角龙啊”
黑蛋有几位好兄弟,以前曾跟黑蛋一起拉过纤,如今,却被土炮炸得尸身不全
黑蛋拽不过鹏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呜呜地哭
一位身中三箭的兄弟,躺在沙滩上,嘴角一股股地冒血,身子团缩起来,又铺展开来,哆嗦抽搐不止,却咽不下最后一口气,便一个翻滚,滚到了陈叫山脚前,拼尽全力大喊着,“帮主,我疼我疼死了你帮帮我,帮主你帮帮我”
“快去找金疮药,快去”陈叫山大声喊着,兄弟们没有一人动弹,大家都晓得:莫说是金疮药,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活这位兄弟了
“帮主,我求你,我求你了让我痛快些,快快”
侯今春实在看不下去了,从满仓手中夺过长枪,对准那位兄弟的脑袋
“”
那位兄弟脑袋上的血,扑了侯今春一裤腿
陈叫山咬着牙根,一滴泪,轻轻地砸在了沙滩上,鼻子一吸,迅速将后续的泪,生生逼回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