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蒋庆之在景王这个年纪时,整个人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一会儿觉得前途无限,一会儿觉得前途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生和未来。
浑浑噩噩的只有一个念头,无趣。
没错儿,少年的烦恼就是这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他觉得无聊到了极致,唯有和朋友在一起才觉得生活中多了些亮彩。一旦一个人……回到家中,看着装作和睦相处,恩爱如故的爹妈,蒋庆之的心就会往下一沉。
觉得无趣到了极致,他便肆无忌惮的活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都不怕。
刚进高中时,有个高二的学生欺负他,每日课间都来找茬。拍着他的肩膀,说些挑衅的话,一边说一边看着那些女生,做顾盼自雄状。
蒋庆之默然。
他长得颇为白净,因家庭的缘故让他有些沉默寡言,眉间总是有些沉郁之色。按照后来的说法,就是个忧郁少年。
那些女生好奇或是恨其不争,或是愤怒,或是鄙夷的目光让蒋庆之怒了。
他不怕打架,怕的是打架后请家长。
初中时他曾犯错,班主任让他请家长,回家一说,爹妈都说没空。
走出家门的那一刻,蒋庆之仰头,泪流满面。
委屈和失望让他感到强烈的悲怆。
所以,他忍了。
那厮见女生们都看过来,不禁越发得意,伸手去拍蒋庆之的脸颊。
这是个带着羞辱性的动作。
那些女生齐齐惊呼。
少年在这样的惊呼声中把所有的顾忌都抛开了,奋起一拳!
事后班主任把目击者叫去,那些女生发誓,蒋庆之就只是一拳。
那一拳打掉了挑衅者七颗大牙,也打掉了家中一万多元……这还是因为那厮挑衅欺负蒋庆之在先,否则就不是一万多的事儿了。
女生们争先恐后的作证,让蒋庆之避过一劫,否则按照当时的校规,他得背个处分。
一万多的赔偿让家中的气氛越发沉郁了,也让蒋庆之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
那一阵子,他甚至希望能有危险的事儿让自己去做。
越危险越好。
往事如烟,偶尔会泛上心头,让人心生怅然。
松木良子恭谨的站在一旁,浙江文官两位大佬一脸后怕的面色惨白。
帝师陈铮扶着张童,捂着心口,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所有人都没看到蒋庆之那挑起的眉。
他轻声道:“不怕死,就不会死!”
你越抗拒什么,恐惧什么,什么就会成为你的梦魇和焦虑压力的来源。当你接纳那一切时,恐惧和焦虑顿时消散无踪。
所谓接纳,就是平静的认可和接受这个现实,并把它融入自己的生命中,带着它一起前行。
景王现在就需要这么一个过程。
他在抗拒自己次子的身份,以及放弃夺嫡的那种不甘。
违心的决定会让一个人倍感煎熬。
当这份煎熬到了极致后,便会寻找发泄口。
有人喜欢去寻找刺激的事儿来暂时忘掉这一切。
景王便是如此。
作为一个新卒,他第一次厮杀就闪亮全场,不是因蒋庆之教导的好,也不是他的刀法了得。
就三个字:不怕死。
不怕死就不会死。
当你不惧死亡时,对手就会被你震慑住。
景王连续斩杀三人,每一次都把生死置之度外,人在这样的心境中,反应会快的吓人,冷静的就像是一台机器。
杀戮的机器!
“小子,不错!”蒋庆之叼着烟,随即嘴巴张开,药烟掉在了地上。
倭寇的军师看到景王走过来,下意识的跪下,“小人愿降。”
景王充耳未闻,一刀砍去。
军师正好趴下,避开了这一刀。
他抬头,看到锦袍年轻人眼珠子发红,就像是个疯子。
军师本是个读书人,做了倭寇后,经历的厮杀几乎都是顺风顺水,对手一触即溃,哪里见过这等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