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若为避免把自己牵连进去,转弯抹角的让人代话给关起来的人,让他们愿出赎罪银子。曲瑜的回答却是:“不是谁想孝敬军费,就能孝敬。等着过堂挨板子吧。”
别的人吓没吓到,殷若不知道,殷若是又让吓一回。中夜难眠,又把金家骂上一回。
如果不是他们去京城,就不会有圣旨。如果不是金胡到北市,黑施三就不会出手对付他。
甚至金胡不是这么厉害的话,也不至于眼前这局面。
尧王大笑不止,殷若更加没有主意。听多了,像是嘲笑。她只有最后一个主意,重新跪下来恳求道:“我出多少银子,殿下允许我不去衣受刑。”
这话不说还好,说的这么明白,梁未笑的就更厉害。他刚才就听明白了,黑施三怕的不是挨打。以黑施三那种上房就揭瓦的性子,在家里不会少挨打,她怕的是“去衣”这两个字。
房间的外面,曲瑜和磨剑面面相觑。两个都想弄明白黑施三说什么话哄殿下开心,但没有想到黑施三不管说什么,殿下都开心。
曲瑜纳闷:“不就只说出银子”
磨剑也糊涂:“是啊。”殿下笑的不能自持,在磨剑看来,这有什么可笑的
曲瑜再伸头听听:“这小子倒不怕打,怕脱衣裳。”咧嘴一笑:“跟我弟弟一样,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我父亲当众打他板子,他说丢不起这人。”
磨剑取笑:“您家那曲二爷,我也常听说曲大人打他。他就不能别惹曲大人生气”
曲瑜奇怪的看着他:“不惹我父亲生气的,就不是他了。”往房里指指:“跟黑施三一样,他要是不闹事,还叫施三吗”
还有第三个人在这里,兰行气呼呼。跟随他的主人车阳回来,侍候脱盔甲换衣裳到一半,就听说黑施三闹事,黑施三来了,兰行跑来看笑话,却只听到殿下笑的很开心。
兰行无声的再次念叨:“一步一倒霉,两步一倒霉,三步一倒霉”
但是房里笑声响亮,丝毫没有要让谁倒霉的迹象。
殷若难得见到尧王殿下笑的俊美难敌,但是,她心里虚虚空空的,摸不到底在哪里。
好半天,梁未止住笑,带着满面笑意,招了招手:“近前来。”隔着大案几,殷若在示意下,一直走到不能再往前。在案几外站住,近的可以看到尧王英俊的面容。
殷若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她以为仍在害怕,低下眼帘听候尧王的吩咐。
梁未低声道:“我不打你,你不用担心。”
殷若面上绽放出光彩。
梁未怕自己再次大笑,微微笑道:“走吧。”
殷若答应一声就要走,忽然想到没有道谢,又重新回来,端端正正的行了几个礼,感激泣零的道:“多谢殿下。”
“别惹事。”梁未忍笑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殷若到这个时候,才真的相信尧王殿下又一回对她网开一面,她可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又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一横心,索性说实话:“回殿下,铺面一天不定下来,我不敢保证。就是我管得住自己,也管不住别人招惹我。”
犹豫一下,金胡是以后的婆家祖父,让抓起来关到今天,脸面剥的不少。金胡要是因此吃大亏,等赐婚的事情一解决,隐瞒得下黑施三还好。隐瞒不下的话,金殷两家只怕起芥蒂。
殷若再说出第二段实话:“我知道没有说话的地方,但如果可以,请殿下不要为难关起来的人,确实,他们追着我跑。”
梁未面色寒了寒,神情随之冷下来:“他们跟你不一样,你管好自己就行。”
从身份上来说,殷若本就是怕他的,这下子不敢再说,老实的退出来。迎面,兰行对她瞪瞪眼,低低地骂:“巧言令色鲜矣仁,就是你。”
曲瑜和磨剑敢偷听话,兰行不敢,他什么也不知道,但不妨碍猜测黑施三在里面说好话。
殷若去掉一把头上悬挂的刀剑,心情不错,咧嘴一笑,一瘸一拐的走上两步,兰行气的歪了嘴角,殷若丢个坏笑走开。
青鸾在营门外接住,这位如今已锻炼出来,半点担心也不曾有过。马大和牛二也是憨笑,问候的平平常常:“少东家回来了”好似殷若只是拜了一回客。
主仆回丁家客栈,劫后余生的心情,让殷若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军营的气氛陡然紧张。
金胡跟着让关押的人一起,走出房门时,因房中昏暗,让日光闪的眼睛不清。
等他们看清楚,又都猛吃一惊。
不远处就是军营内的校场,没有闹刺客杀人的那个校场大,但“校场”这话每一想起,是个扎心的字眼。
再看校场周围,精兵林立面容冷峻,居中大案几后面坐着的那个人,还是年青,还是带着让人眼前一亮的英俊,却更显威慑。
天空蓝而又高,近来都是好天气。但半空中无形中起一座屏障,压的出来的人怦然低沉。
尧王梁未,谁不怕他呢
金胡每一步的走,每一步的心头滴血。他为了这个年青人,花费许多的银钱。他为这个年青人,日思夜想难以安眠。他要杀自己吗
“回殿下,人犯带到。”
金胡闻声一震,从迷茫的心思中走出来。重新想到喧哗闹事不是死罪,至不过罚点银子,挨几板子。
他上了年纪,在商人中又有身份,也和殷若一样,不想挨板子吃军棍。为尧王操劳三年的怨气先压下去,开始想想如何躲过今天这一劫。但是这样想时,又是一段苦恼。
他为这个年青人,另外又花二十万两银子呢,他却一点儿情面也不给
“跪下”
商人们排排的带到以后,有人高喝。金胡又走了神。嗬,好神气,唉,圣旨怎么会落到殷家
梁未的声音响起来,和上一回在校场一样,半点不拖泥带水:“叫名字”
“田大有”
“林小无”
。
叫到一个,过来两个当兵的,拖走在校场的空地上,按倒一个。
另外过来两个当兵的,各自手里拖着一根军棍。
金胡大脑一片空白,原本想什么不翼而飞。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面的人,他几十年在生意场上受人尊敬。看主顾脸色的时候也有,但那是为赚别的人钱,看也心甘情愿。
眼前这个,奇耻大辱
金胡能说没有阅历吗,没有急智吗和殷若一样,此情此景,他也想不到好办法。
急切间,摸出烟袋在嘴里嚼巴着。想到作为犯人这举动不合适,又赶快取下来。
“金胡”
恰好叫到他的名字,见到两个士兵过来,金胡死死的挺着身子。
一双冰冷的眸光看过来,没有半分的柔和,但是道:“金老掌柜忠心爱国,二十万两军费银子将功折罪,免”
金胡神情一松,软软的对着前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