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节(1 / 2)

“你说得倒是轻巧。”朱由校气乐了:“你知不知道朝中局势何等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擅自行动而引起朝廷大乱,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这些日子你在江南杀得倒是舒服了,可朕还得在这里替你擦屁股,你知不知道?”

或许是往日里憋得狠了,现在跟杨峰这个亦师亦友的家伙在一起,朱由校说话也就没有束缚,居然罕见的说起了粗口,这副模样若是让几名阁老或是朝中的大臣们看到,恐怕一个个都会惊掉下巴吧。

杨峰无奈的摇了摇头:“陛下,您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过瞻前顾后了。如今已经不是天启五年了,那时候的大明国库空虚,内库里几乎能跑耗子,京营也全都是一片废物。

且外有满清鞑子在辽东虎视眈眈,内有东林党牵制,您做事小心求稳是对的。可如今满清鞑子已然覆灭,流寇的主力也被微臣灭了,剩下的已经不足为患。

如今您手握三万京营精锐,陕西还有卢象升的三万新军,南京、福建和南洋还有微臣的十数万江宁军,加之国库充盈,您在这么小心的话那就不是谨慎,而是胆小了。”

“你……”

被杨峰说是胆小,朱由校一时间气得把眼睛瞪得老大,胸口剧烈起伏不停,原本站在角落里的三德子看到杨峰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当面指责朱由校胆小,吓得差点没昏过去。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是应该跳出来叱喝杨峰还是继续缩在角落里当缩头乌龟,不过很快朱由校就替他做出了决定,指着门口对着他喝道:“给朕滚出去,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半句,朕砍了你的狗头!”

“喏!”

三德子吓得连滚带爬的出了御书房,出去的时候还顺带着把门给关了起来。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御书房里只剩下大眼瞪小眼的杨峰和朱由校两人,一时间御书房里寂静无声,只听到朱由校沉闷的呼吸声。

良久,朱由校和杨峰几乎同时噗哧一声笑了,两人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都出了御书房传到了站在门口的三德子耳朵里。

笑毕,朱由校这才指着杨峰叹道:“自朕登基以来,你还是第一个敢骂朕的臣子,偏偏朕还不能动你,你说朕这个皇帝当得是不是很憋屈。”

杨峰却是笑道:“陛下这下却是错了,陛下虽然是大明天子,但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需友情、亲情,否则一个人坐在那个位子上称孤道寡,连一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朱由校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从认识那那天起,你就是这幅脾气,明知道朕是皇帝,也不知道让着点。”

杨峰笑笑却没有说话,来自后世的他对皇权并没有太多的敬畏之情,在他看来,皇帝这个身份不过是一层外衣而已,剥开这层外衣之后,朱由校不过是一名需要亲情、爱情和友情的普通年轻人而已,在没有威胁到皇位的前提下,这位皇帝其实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两人又喝了口茶,朱由校才问道:“爱情,你刚才说的可是真心话?”

杨峰正色道:“当然是真的,微臣何曾诓骗过陛下?”

“依微臣看来,为君者,只需要牢牢抓住三点便可。”杨峰伸出了三根手指:“财权、军权、人事权,只要陛下能牢牢抓住这三点,除了不可抗拒的外患,便没有人能从内部动摇陛下的根基。若是有人敢龇牙,只需将喊得最凶的几个人宰了便可,剩下的人就算在不满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朱由校闻到:“若是喊的人太多呢?”

“太多?”杨峰的笑容里露出了几分凌厉:“那就杀掉一批带头的,不够就再杀一批,如此一来就没人敢炸刺了。”

朱由校不满道:“如此一来朕岂不成了嗜杀之君,百年后史书又会如何记载朕?”

“怕什么!”

杨峰冷哼一声。

“陛下切记,只要您做的是有利于百姓,有利于朝廷的稳定便尽可放手去做,但凡是拦在面前的那些人都是为士绅富户出头的,这样的人杀多少都不用怕,也动摇不了朝廷的根基。只要陛下兵权、财权和人事权在手,这些人就像是癣疥之疾般不足为虑。”

“这也太粗暴了吧?”朱由校连连摇头,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实在接受不了杨峰的观点。

第1293章为了保护您啊

杨峰和朱由校两人在书房谈论了很长时间,一直到中午都没有结束,期间两人虽然因为一些问题起过争执,但也是因为行事的方式上,深受传统儒家教育的朱由校认为杨峰行事太过酷烈,过刚易折,而杨峰则认为如今大明已经到了非变不可的地步,非虎狼之药不能医治,若是还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根本不能起到治愈的效果。

争论了半天,两人谁都无法说服对方,谁也不肯让步,两哥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不知是谁先笑了一声,随即两人全都笑了起来。

朱由校无奈道:“好吧,看来咱们谁也没法说服谁,朕以为大家可以各退一步,爱卿以为如何?”

按理说朱由校身为皇帝,如此好言相求,杨峰再怎么也应该给他一个面子,孰料这货却道:“陛下,臣以为做事最忌讳的就是和稀泥,左右逢源的下场就是什么都捞不到,最后只能是掉进河里。”

“你……”

朱由校气得脸都红了,指着杨峰半晌,最后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无奈摇着头:“你呀,这样的臭脾气怎么就不改改呢。”

杨峰微笑道:“这个臭脾气若是改了,那还是臣吗?”

看到杨峰这般说,朱由校也长叹了口气,喃喃道:“是啊……”

半个时辰后,朱由校回到了坤宁宫,张嫣带着宫女迎了上来,一边递上了毛巾让朱由校洗脸一边问道。

“陛下,和信国公谈得如何了?”

朱由校随手将毛巾一仍,旁边的宫女赶紧忙不迭的伸手接住,整个人差点摔倒。

张嫣见状横了自家丈夫一眼,“怎么……和信国公吵起来了?”

朱由校走到一个长椅旁躺了下来,长吁了口气:“吵倒是没吵,就是朕和信国公发生了一些争执。信国公骨子里还是信奉军中的那一套,讲究铁腕治国,对东林党和江南那些人实行强硬手段,胆敢负隅顽抗的格杀勿论,朕觉得太过了,是以就争执了起来,两人就在御书房了吵了一个多时辰。”

“陛下啊。”张嫣听后简直是哭笑不得,娇嗔的给了朱由校一个白眼,“您还真把信国公当成一个愣头青了,他这是故意这么的。”

“故意这么做?”

朱由校闻言就是一愣:“怎么会,杨爱卿的脾气从来就是如此,有时候就象茅厕里的石头般又臭又硬,有时候朕也拿他没法子,他又怎么会故意顶撞朕?”

张嫣轻叹了口气:“信国公不是故意顶撞陛下,他是在保护陛下啊。”

“保护朕?”

朱由校一下就呆滞了好一会,脑海里飞快的想起了许多的事情。他想起了数十年来大明立国以来发生的那些离奇的案件,远的不说,就说最近数十年来发生的梃击、红丸、移宫这三大案,就不能不让人心里发毛。

就说他十岁时发生的梃击好了,那时候他还是皇太孙,他的老子朱常洛还只是太子,万历四十三年的时候,一个名个叫张差的人,手持木棒闯入太子的居所慈庆宫打伤了守门的太监后又试图伤害太子,幸亏被闻讯赶来的几名太监给制服了,后经审讯,张差供出是郑贵妃手下太监庞保、刘成让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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