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面对郑芝豹的质问,索诺德则是一脸淡然地说道:“我们是要求你们袭扰大明腹地和沿海的过往商船,可我们哪次让你们白忙活了?
我们又是支援你们火炮又是支援战舰的,可你们空自拥有数倍于大明水师的兵力,却连一次胜仗也没打过,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们?现在你更是让我们和你一起去报仇!很抱歉,我做不到!”
索诺德摇摇头:“我是荷兰驻台湾的总督,我手里的舰队也是荷兰王国的财产,我绝不会拿士兵的宝贵生命和战舰白白消耗在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力。”
“呵呵……”郑芝豹脸上闪过一道铁青之色,怒极反笑道:“你们荷兰人的生命是宝贵的,我们的生命就可以随意消耗掉,是这样吗?”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索诺德不动声色的说:“但是我要提醒你,如今你们已经失去了唯一也是最重要的地盘,如果不想变成一支四海为家被明国水师四处通缉追杀的流浪海盗的话,最好的选择就是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驻守热遮拦城,这样一来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呵呵……如果我不同意呢?”郑芝豹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不同意么?”
索诺德眼光扫了郑芝豹一眼,看了看放在腰间剑柄旁的右手,露出了一个笑容,缓缓的摇了摇头:“你们大明有句老话,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你真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求,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郑芝豹长身而起,对着索诺德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再见……哦,错了,估计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告辞!”
看着郑芝豹消失的身影,索诺德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脚步声响起,右手放在腰间火铳握把上的昂科斯从门口走到了他的旁边不解地问道:“总督大人,咱们为什么不将他扣下来,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将他的手下收编了,虽然他们只是一群肮脏的黄皮猴子,但用来当炮灰还是不错的。”
“黄皮猴子?”索诺德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转过头看了看昂科斯,反问了一句:“昂科斯上尉,看来安逸的生活可以让人忘却很多事情,譬如在明国战俘营的生活,对吗?”
“总督阁下,我……”昂科斯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去年被明军俘虏的那段精力已经成了他这辈子洗刷不去的耻辱,他的军衔也为此从少校变成了上尉。
“藐视你的敌人也意味着藐视你自己。”索诺德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或许以前的明国水师确实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自从那位明国的侯爵阁下重整水师以来,他们的实力得到了飞速的增长,否则郑芝龙也不会死掉了。”
“对不起,我错了!”昂科斯低下了头。
“你明白就好!”看到昂科斯认错,索诺德的语气这才缓和起来:“郑芝豹这些海盗虽然败给了福建水师,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就是一群菜鸡,只能说明了福建水师的强大。
而且我可以肯定,如果真按你说的那样扣留郑芝豹的话,那些留在港口的海盗肯定会誓死反抗的,你说这样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这个……”
昂科斯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那些海盗一看就是一群桀骜不驯的家伙,他们又怎么肯听从他们的命令老老实实的当他们的炮灰呢。指望用郑芝豹的性命去要挟他们,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不过他随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皱眉道:“总督阁下,我见过那位明国的侯爵阁下,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个性格坚毅的人,而且对于领土有着远超常人的渴望,现在苯港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对我们的热遮拦城下手了,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呢?”
索诺德眼中露出一丝罕见的无奈之色:“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期望国内的援军能早点到来了。”
第0599章珠娘的心事
在距离本港的港口不远有一座小渔村,住着几十户靠打渔为生的渔民,珠娘和她的家人就住在这里。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阴霾的天空总是让人感到心中有些压抑。吃过了午饭的她提着一个草凳(用稻草编集的一种凳子)和针线坐在家门口,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修补渔网。
一位三十多岁肤色黝黑的妇女挎着一个装满了衣服的脸盆走了出来,看到正在补渔网的珠娘不禁摇了摇头:“珠娘,这幅渔网太破了,你就不要补了,过些日子让你爹去买副新的吧。”
“娘……”珠娘转过头对来人道:“这幅渔网虽然破了点,但还是可以用的,再说了,新的渔网可是要不少银子呢,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唉……你这孩子,咋那么倔呢。”珠娘的母亲无奈的摇了摇头:“上次救了你们爷俩的那些军爷将你们送回来的时候不是给了咱家五十两银子嘛,你爹定了艘新船后还剩下一些呢,这些银子娘都攒着呢,足够咱们再买好几副渔网了。”
“娘……看您说的。”珠娘有些不乐意的放下了手中的渔网,“人家救了爹和女儿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咱们怎么还能要他们的银子呢。反正女儿已经决定了,等过些日子天气好一些后女儿就和爹多出几趟海多打鱼,等攒够了银子后就把钱还给人家。”
“唉……”中年妇女轻叹了一声,劝道:“娘的傻女儿啊,这可是五十两银子呢,你们爷俩要感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这些银子啊。再说了,送你们回来的那位军爷不是说了嘛,这些银子是送给咱们家的,不用还,你咋那么倔呢。”
珠娘没有说话,只是坚决的摇了摇头,脑海中闪过了一张有些黝黑的面孔。
中年妇女看到女儿的模样后又是一声叹息从嘴里吐了出来,作为珠娘的亲生母亲,她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女儿,从小跟着父亲和大海搏斗的少女早已培养出了一颗永不服输的心,联想到上次将自己丈夫和女儿送来的那名个子修长,长着一口白牙的军爷和自家女儿最近经常莫名发呆的样子,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将脸盆换了一只手拿着,中年妇女快步朝一边走去,只是她还没走几步,就看到自家丈夫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走来。
“孩子她娘,珠娘,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被吓了一跳的中年妇女不满的瞪着自己的丈夫骂了句,“出啥事了,看你一惊一乍的,莫非是咱们定的那艘船已经做好了?”
“不是!”珠娘的父亲快步走到了俩人的身边,由于走得太急,脸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汗珠子,不过此时的他顾不上擦汗,只听他大声道:“你们知道了吗,昨儿个朝廷的水师和郑大当家他们在外头打了一场大仗,郑大当家和二当家战死,外头的港口码头全都被朝廷水师给占领了!”
“什么,郑大当家居然战死了?”
中年妇女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郑大当家有那么多的手下和战船,他们怎么可能战败?”
就连珠娘也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吃惊的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眼中满是不解之色。
珠娘一家是七八年前从福建搬到苯港的,在他们的印象里,拥有近千艘船只和数千名水手的郑芝龙几乎就是无敌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被打败呢,即便他们的对手是朝廷水师,郑芝龙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啊。
“怎么不可能?”
珠娘他爹看到自己的媳妇和女儿竟然不相信自己,脖子都有些红了,只见他大声道:“这事不但外头的人都传遍了,而且刚才我刚才从码头回来,如今咱们码头上全都停满了朝廷水师的战船。那些朝廷的军爷们正在清理港口呢,我刚才偷偷看了一下,好家伙,港口到处都是那些人的尸体,密密麻麻的多得不行。”
当说到那些人时,这位平日里即便是碰上大风大浪也没皱过眉头的汉子也放低了声音。
听完了自己父亲的话后,珠娘突然问道:“爹,您看到前些日子救了咱们的那艘战船?对了,那艘船好像叫什么清远号。”
“这个……”中年汉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珠娘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不识字,再者说了,朝廷谁是的战船看起来差不多一模一样,你爹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呢?我……诶……珠娘你要去哪啊?”
中年汉子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珠娘扔掉了手中的针线,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跑去……
“喂……珠娘,你这是去哪啊?诶诶……你这个婆娘,拉着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