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木头碎屑杂物乱飞的声音。
“吱吱嘎嘎”
这是中弹后的船只开始倾斜,断裂的桅杆发出的声音。
当然了,更多的是海盗们那包含了惊恐绝望的惨叫声。
如果说刚才被硬生生撞毁的那几艘战船打击了海盗们作战意志,那么这一轮炮击就是从摧毁这些海盗们的肉体。
比饭碗还大的实心弹,在甲板上砸出了半个饭桌般大小的破洞。每个洞口的周围全都是一片的狼籍。破洞的下面,同样是一片的狼籍。
那些被实心弹直接打中的海盗当场就变成一堆肉泥,横七竖八的躺在凌乱的甲板上。至于被霰弹和那些到处纷飞的木屑碎片打中的就更多了。
即便有侥幸幸存下来的海盗的身上也几乎全部都是血,既有自己的血也有同伴的血。
这一轮炮击就像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海盗们终于受不了了,有的海盗由于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压力,精神就这么崩溃了。
他们嚎叫着从船上跳到了海水里,拼命的朝着远处游去,而有的则是冲到了前甲板处拼命的转动着方向舵试图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仗打到这里,可以说郑芝龙辛苦部下的包围圈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作为在海上闯荡了那么多年的刘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她的指挥下,数十艘战舰瞬间便冲破了郑家船队的包围圈。
看到明军水师冲破了包围圈扬长而去,郑芝虎气得破口大骂,郑芝豹则是眉头紧锁,郑芝龙却是冷静了许多,皱眉道:“二弟,五弟,看来今日是不能将刘香这个贱人留在这里了。”
郑芝虎不甘地吼道:“大哥,我不甘心,刘香这个贱人今天必须要死,我马上率领本部人马将她拦下来,我今天一定要将她活捉过来,草死她!”
“啪!”
只听到一声脆响,郑芝虎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道掌印。
“你这个蠢货!”郑芝龙指着郑芝虎怒喝道:“若非是你,原本是十八芝一员的刘香怎会离开?若非是你,刘香又怎么会成为大明的福建水师副提督?现在你还不反思你的过失,依旧还是那么的冲动,莫非你要将弟兄们全都害死才甘心么?”
说到激动处,郑芝龙伸手又要打郑芝虎,却被郑芝豹给拦住了。
只见郑芝豹苦笑道:“大哥,你就别打二哥了,他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刘香已经快成为他的心魔了,这辈子刘香要么死掉,要么变成二哥的女人,否则二哥是不会罢休的。”
在郑芝豹的劝说下,郑芝龙这才停了手,恨恨的瞪了眼郑芝虎,余怒未消地说道:“老二,别说刘香如今已经成为了朝廷的水师副提督,就算是她还是咱们十八芝的一员,她也不可能嫁给你,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了吧。”
郑芝虎也苦笑起来,随手搓了搓有些红肿的左脸,有些沮丧的说:“大哥,我也知道刘香这个娘们是不可能嫁给我的,但是我就是不甘心,既然我得不到她,那就干脆把她给毁了,若非如此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听到这里,郑芝龙一脸的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这个二弟看来是走火入魔,实在是没救了。
“罢了罢了,随你吧,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郑芝虎悄悄打量了一下郑芝龙,试探地说道:“那……大哥,我先走了!”
郑芝龙没有说话,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开。
很快,郑芝虎就带着数十艘战船脱离了编队朝着福建水师逼了过去……
今天是注定要血染大海的一天,刘香率领五十多艘福建水师和郑家三兄弟率领的数百艘战船在距离笨港不到二十里的地方展开了殊死搏杀。
这场战斗打得可谓是天昏地暗,在长达好几个时辰的战斗里,福建水师损失了六艘战舰和三百多名水师官兵,而郑家三兄弟的损失就更大了,出战的三百六十多艘战船共损失了一百一十六艘,损失水手四千多人。
直到黄昏时分,打得筋疲力尽的是双方这才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战斗,各自退出了战场,有趣的是,当福建水师朝着大明海域退去时,六艘荷兰战舰这才姗姗来迟,目送着福建水师的离开。
在这场大战里,郑芝龙折损了三成的实力,可谓是损失惨重,而福建水师也没好到那里去,六艘战舰和数百水手的损失让刘香心疼得直跺脚。
战舰的损失倒是其次,但是数百水兵的伤亡她却有点受不了,要知道要训练出一名合格乃至优秀的水师官兵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那可是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金钱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场海战过后,被打得心疼的郑芝龙集团终于停止了对大明沿海的骚扰,而杨峰也暂停了对长期的封锁,双方都象受了伤的野兽一般窝在家里舔伤口。
第0580章陕西有变
笨港码头
看着码头处那一片片残破的木板和船只的残骸,再看看港口处那些被炸得坑坑洼洼的炮台,郑芝龙只感到脑袋两侧的太阳穴有些突突直跳。
说实话,这次福建水师的袭击来得太过突然,他们能在仓促间将绝大部分的船只撤出港口,并做出了反包围的计划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怎奈福建水师的强悍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尤其是三级战舰的战斗力更是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一想起五艘三级战舰犹如泰山压顶般将高度还不及它一半的小船当场碾压到海底的场景,郑芝龙直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郑芝龙漫步在码头上,身后跟着郑氏集团的十多名头目,所有人的脸色都很是难看,昨天那一仗郑氏集团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一百多艘战船、数千名水手的损失,即便是财大气粗的郑氏集团也受不了了,更重要的是由于屡屡被福建水师击败,如今郑氏集团上下对福建水师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
正当郑芝龙看着满目苍夷的港口心疼得无以复加的时候,郑芝豹匆匆走了过来低声道:“大哥,那些荷兰人过来了,说是要向您辞行。”
虽然郑芝豹压低了声音,但周围的人全都听到了,不少人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脾气急躁的郑芝虎甚至忍不住破口骂道:“那些红毛鬼子还有脸过来,莫非他真以为老子的刀钝了杀不了人了吗?”
“欺人太甚!”
“大当家的,这次咱们绝不能忍了!”
周围的头领们也群情汹涌,一个个眼中都露出了怒火。
郑芝龙轻哼了一声:“让他们过来,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想要说什么?”
很快,十多名荷兰军官在郑芝豹的引领下来到了郑芝龙等人的面前,为首的那名军官不是别人,正是荷兰驻台湾总督索诺德爵士的副官昂科斯。
由于昂科斯前段时间在跟福建水师的战斗力摔断了腿,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但还是腿伤还是没好利索,所以走路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大自然。
按理说索诺德不应该派遣他执行任务,但如今索诺德的手里实在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所以也顾不了许多,把这个“伤员”给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