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光彪看向了杨峰,原本带着愤怒的脸色突然轻叹了一声,有些颓然道:“伯爷,下官的话说完了。虽然此番福建糜烂有诸着多原因,但下官身为福建总督,掌管福建军务,也有着不可推卸之责任,下官等着朝廷的决定,是撤职查办还是问罪下官绝无怨言。”
“嗯!”
杨峰没有想象中的怒斥,反而面带和蔼之色的点了点头。
“卢总督、夏大人,你二人身为福建最高军政长官,对福建战事失利自然有不可推卸之责任,如何处置你二人是皇上和朝廷诸公的事情,但在朝廷旨意下来之前你二人依旧要行使手中的职责。想要问的事情已经问完,现在本伯就要宣布陛下的圣旨了。”
说完,杨峰站了起来把手一伸,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宋烨将一直捧在手中的锦盒递给了他,杨峰打开了锦盒从里面拿出了一份黄灿灿的长条形状的锦布,只见他高声喊道:“圣旨到!”
“哗啦啦……”
随着杨峰话音落下,整个大厅的官员们全都站了起来,朝着杨峰所在的方向跪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大厅除了杨峰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众人齐声喊了起来。
“臣等恭请圣安!”
“圣恭安!”
杨峰打开圣旨缓缓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大明开国之初,太祖高皇帝曾有‘片板不得下海’的禁令,此番举动原本是为了防备沿海奸民与倭寇勾结,太祖此举乃英明之举。然时过境迁,如今我大明海患不断,沿海卫所已然糜烂不堪,海禁之举已然不合时宜,经朕与朝廷诸公商议,特令解除福建一地之海禁,从即日起允许福建沿海百姓下海,无论是捕鱼、经商或是迁徙均可,福建一地官府不得阻拦,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但过了好一会大厅里还是一片寂静,不少人看看杨峰后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圣旨,的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
“就这么开海禁了?大明延续了两百多年的海禁就这么解除了?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有甚者的是一些官员盯着杨峰手中这道圣旨出神,心中暗道:“这道圣旨不会是假的吧?”
不过他们也只是想想而已,杨峰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假传圣旨,除非是他脑袋给门压扁了才会这么做,只是朝廷为什么要开海禁?而且还只是在福建开,这一切的一切还真是令人浮想联翩啊。
有人浮想联翩,有人皱眉沉思,也有人兴高采烈,也有人怒不可仰。
“不可能……朝廷怎么会下这样的圣旨,这可能!”
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大厅里响了起来,众人扭头一看,是一名年约三旬身穿青袍的六品官员,只见他带愤怒之色大声道:“海禁乃是我朝开国之初太祖高皇帝定下的国策,怎可擅自更改,这绝不可能!”
“嗯!”
众官员全都一惊,这是谁啊?竟敢在这种场合质疑圣旨,活得不耐烦了吧?
按察使涂洪亮看到说话的人后眉头一皱,沉声喝道:“曾培新,你喝多了吧!这里是什么地方,怎容得你在此胡言乱语,来人啊,把这个酒后失言的狂徒给本官叉出去!”
“喏!”
旁边立刻站出来两名衙役,走到涂洪亮的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就要将他拖出去。
被抓住了胳膊的曾培新倒是颇为硬气,对着两名衙役冷哼道:“别抓我,我自己会走!”
说完,他大步朝着外面走去,众人看着曾培新神情倒是颇为复杂,原本庄严肃穆的场合和充满了威严的圣旨被这个家伙这么一搅和倒显得很是不伦不类了。
“慢着!”
杨峰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他将圣旨慢慢倦了起来。慢慢走到曾培新的面前威严的目光看向了他,一股无形的威压仿佛将曾培新给笼罩了起来。
曾培新倒也颇为硬气,盯着杨峰的目光冷笑道:“怎么?伯爷莫非要为下官定下一个罪名吗?”
杨峰轻蔑的打量了他一眼,不屑的说:“你区区一个六品小官,也配本伯亲自给你定下罪名?本伯只想问你一句,你刚才那句话是在质疑本伯在假传圣旨吗?”
杨峰这句话直接就撕下了虚假的面具,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曾培新。
众人看着杨峰,突然发现撕下和善面具的他就象他打仗的风格一样,眦睚必报!
第0363章水师提督
大厅里的众人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吭声。
假传圣旨
这个罪名太大了,大到任何人都承受不起的地步。
任何朝代任何皇帝,对于假传圣旨的人只有一种处置的方法,那就是砍了他的脑袋,并且诛了他的九族。
如果曾培新嘴里敢吐出一个“是”的话,那就代表他跟杨峰是不死不休了。
饶是曾培新胆子再大,平日里也是自诩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也被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休得胡说!下官……下官何时说过伯爷假传圣旨了,伯爷可别把屎盆子往下官头上扣!”
假传圣旨是什么罪名他身为御史自然比谁都明白,如果他敢承认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除非杨峰疯了才敢在这种场合假传圣旨,而且大明的律法可是明确规定,诬告同罪。也就是说他告杨峰什么罪名,如果到时候证明杨峰是冤枉的,那么朝廷就会用什么罪名来处置他,他脑袋被门夹了才会这么说呢。
“既然不是,那你刚才在质疑什么?你在旨意皇上和内阁的几名阁老吗?还是你认为如今的大明已经容不下你了?只要你看不惯的事情,即便是圣旨,你也要将他推翻?”
旁边的人听得是一头的瀑布汗,谁说江宁伯是粗鄙的武夫来着,人家这帽子扣得是一顶接一顶,摆出了一副不把曾培新弄死誓不罢休的样子。
曾培新更是一脸的瀑布汗,惨白的脸上早就没有刚才的倨傲之色,额头上伸出了一层汗水的他只能无助的看了眼一旁的按察使涂洪亮。
涂洪亮轻咳了一声转头对杨峰道:“伯爷,这位乃是新来的巡查御史曾培新,由于年纪太轻,也不懂什么官场的礼仪,闹出了不少笑话,还望伯爷看在他年少轻狂的份上饶了他一遭。”
“年少轻狂?”
杨峰似笑非笑的看了涂洪亮一眼,这位曾培新看起来怎么也是三旬左右的中年人了,抡起年纪来比杨峰还要大上几岁,用个年少轻狂这个词来形容他好像有些过了,不过在场却没有人对此有异议,毕竟杨峰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可以说能碾压曾培新好几条街,以杨峰的身份说曾培新年少轻狂还真没什么问题。
而杨峰的心里也跟明镜似地,涂洪亮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为曾培新说话,就是傻子也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不简单,而且涂洪亮身为福建的按察使,负责福建一省的刑法之事,这个官职用后世来形容的话就是一省公检法的最高头目,用位高权重来形容他是绝对不为过的,现在为区区一个巡查御史求情,要说这里面要是没有内情才是见了鬼了。
杨峰凝视了涂洪亮一眼,缓缓点了点头:“既然涂大人都这么说了,本伯若是再斤斤计较都是显得本伯小家子气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不过若是再有下次本伯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涂洪亮看到杨峰答应不再计较,赔笑着连连拱手:“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说完,涂洪亮瞪了眼曾培新,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谢过伯爷的大恩。”
这时候的涂洪亮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身为巡查御史,鸡店里挑骨头、骂人那可是他的本职工作,而且自打他当上巡查御史以来什么人没骂过,什么人不敢骂?没曾想今天碰上杨峰后这招竟然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