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长安[重生] 吹风成曲 5653 字 2021-01-23

那嬷嬷简直是忽然而来的无妄之灾,但她倒是没有磕头喊皇上饶命,在这宫里呆久了才知道皇上是不会饶命的,当她听到老太后说这些话时,就已经必死无疑。

大嬷嬷很快被拖了下去,暖阁之中无人说话,这个时候谁也无法阻止赵谦,过一会儿还是赵谦先笑道,母后,你先休息,之后我会再安排人过来伺候,我跟琳琅有话要说,先告退。

柴筝将自己当成个甩不脱的摆件,片刻不离的跟在后头,以防自己亲娘忽然出手弑君或是赵谦抓一把毒粉舞过去

当今圣上和长公主虽不至于如此幼稚,但谁也说不好。

抬赵谦的轿子就停在院子外,但李端会看脸色,见圣上是与长公主一起出来的,于是摆了摆手,让抬轿子的后面跟着,离了有好几丈的距离,确保赵谦每一句话都听不见,除非原地大声吼。

李端承认这么做有风险,但也好过被拖下去割了舌头直接打死。

柴筝倒是靠得比较近,她该听的不该听的,甚至是该参与的不该参与的,都已经插上了一脚,何况此时的赵谦在她眼里,几乎被扒光只剩条底裤还能藏着他那些肮脏的秘密。

宫中是青石砖铺路,路广而深,四面分叉,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不过前面这两位都是自小长在这里的,就是墙上哪里有斑驳都记得清清楚楚,往御书房的路更不可能行差踏错。

大概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柴筝都在后面打哈欠了,她的两位长辈还低着头只顾往前走,跟急着去赶集似的,过一会儿,赵琳琅踩着一块青石砖忽然停了下来,这青石砖有些晃动,今天下过一场不大的雨,此时一踩,就有水溅了出来。

砖里头渍着的都是脏水,赵琳琅的衣服上瞬间沾了黑,她的脸上却没有懊恼,而是怀念,小时候但凡下了雨我就不安分,非得拉着你踩这些松动的青石砖,我躲得快,所以每次回去都是你一身泥水。

然后在先生那里领板子打手心,众多皇子一起听课,我因为你,是受罚最多的,赵谦的眼睛也温和起来,有一次你趴在窗户口看见了,非要冲进来给我出头,要不是我与三哥拉着你,先生的胡子与眉毛都要被你拔光了,也是不讲理。

顿了顿,赵谦又道,明日找匠人来将这些青石砖都修好吧,终究是坏了的东西,这么多年一直放着也该换换了。

是啊,赵琳琅点了点头,众皇兄中,以三哥最为和顺,他出身高,是嫡子,却不想坐这高高在上之位,却还是十三岁坏了一只眼睛,二十六岁暴病而亡这青石砖是该换换了。

前后两句话听来似乎没有关系,但空气中却隐隐有冷肃的硝烟味,赵谦停下脚步,这是长安城,我是当今皇上,可以随时要你的命。

是吗?赵琳琅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皇兄,我自小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从来不存侥幸心理,但我一直想得是辅佐你纠正你,可这些年我就在长安城中,你与我几次交心?满朝文武谏言,要你改旧制立新政,你有几次肯听?治理天下靠得不是阴谋手段,皇兄,十几年了,你除了日日担心有人将你从这个位子上拽下来,可有过其它作为?

十几年,就算日日教一只狗说话,这只狗也该张口骂娘了,而赵谦这皇帝却是纯粹白做的,这么长时间下来,所有制度沿袭前朝,别说变更,连改进都没有,整个大靖都有种停滞不前,被周边发愤图强的小国赶超的趋势。

===第116章第116章===

柴筝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错,竟让事情忽然进行到自家亲娘当面挑衅赵谦,两人眼看着马上就要打起来,甚至于赵谦可以直接下旨以谋反罪处决柴家时,赵琳琅又道,皇兄,什么原因让你容我这么久?

赵谦叹了一口气,我本来可以容你一辈子,你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你的身上有我许许多多的过往,但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琳琅,你为什么不肯安分一点?

他说着,伸手撩起赵琳琅的长发,赵琳琅的骨相与皮相都飒爽且雍容,只是额角向上没进发丛中有一道陈年旧伤疤,连柴筝都是第一次见。

这道疤是为了救我留下的,我原以为因为这道疤,就算全天下的人我都可以辜负,至少会留你安享晚年。赵谦明明权势在手,却似乎永远在叹气,他又道,延儿与小阮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北厥的使者也在我这里住着,是该修书一封招远道回京了。

李端!赵谦忽然将手抽回,凌乱的碎发重新盖在赵琳琅额上,隔得老远,李端的耳朵一动,赶紧小步跑了上来。

李端,你找两个侍卫送长公主回去,以后没有要事不要让长公主出门,就算有要事,也得先来禀报。赵谦回过头又对赵琳琅道,你就好好在府里呆着,等远道回来。

话虽然说得贴心,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软禁,于是李端小心翼翼地问,那小公爷呢,是否也要一起

赵谦微一思索,她倒不必,只是不许胡闹,在远道回府之前,所有跟她接触过的人都不许出长安城就是了。

这当然不是赵谦忽如其来的菩萨心肠或是小瞧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柴筝清楚知道赵谦就是需要自己乱跑,在大婚的那天最好跑去砸场子,才能被阮临霜一刀捅穿心窝。

李端调来的两个侍卫已经上了年纪,本事二流,在宫中也就勉强混个看大门的。

作为这宫里的大太监,李端清楚只要长公主想反抗,就算他挑出最厉害的十个人,也不一定就能看住,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随便选两个长公主年幼时的故人,交情和面子就是牢笼,只要长公主还认这份情,就不好连累这些人跟那嬷嬷似的,死在无人知的角落中。

柴国公府距离皇宫并不远,赵琳琅与柴筝又不是坐轿而是骑马,来回不过半个时辰,虽然不久,却也足够沿途整理思绪柴筝也不清楚她娘在盘算什么,却莫名有一种感觉,拉她娘入伙是一桩天大的便宜。

只是,柴筝坐在马背上又想,自家外祖母是真的老糊涂了,还是真以为自己还有拽住赵谦的能力,否则怎么能在寝宫中说出那番话。

宫外的凉风一吹,万家灯火迎面而来,柴筝的马略慢一步,撇头恰好能看见赵琳琅的半张脸

她在笑,半张脸上落满橘黄色的灯光,柴筝的明艳是像了长公主,但多年朝堂消磨,赵琳琅已经不能像少年时意气飞扬,但此刻柴筝却重新在她娘的身上看见了那种生命力。

老太后的那番话引起了赵谦的戒心,令他加快动作,却也彻底打消了赵琳琅的顾虑,倘若赵谦不提前露出獠牙,除非天下大乱那一天,否则赵琳琅永远会顾及亲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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