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长安[重生] 吹风成曲 5695 字 2021-01-23

殷岁当然不会知道桑先生就是木桑的贤夷太子,但赵谦跟克勤王勾结这件事,就能直接影响到贤夷的选择。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贤夷问,我的建议是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孙启府一动身,我们就做好准备,应该就在这两天了。柴筝很有信心,他们死后一定要毁尸灭迹,不能让赵谦抓住任何把柄,我们是,你也是另外我还需要你派两个人随后护送我跟小阮去长安。孙启府是要死,但小阮和我也要回到长安城,好筹谋下一步的计划。

可以贤夷想了想,如果截杀之时元老与年年能全身而退,便直接由他们二人护送。

这个安排倒是正合柴筝的意。

既然知道贤夷此番布下的是鸿门宴,就算心大如柴筝,看着一桌子鸡鸭鱼肉也有些下不了口,她连酒都没喝几杯,周围环境不太平时柴筝很难放松警惕,因此又寒暄了两句话,柴筝就以得回家看看作为借口,先告辞了。

她从刚刚开始,就发现了阮临霜的不对劲,小阮平常的话虽然也不多,但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她作为主导,柴筝在旁边搭搭茬或者龇龇牙,但这次柴筝却有种孤身作战的错觉,小阮全程不在状态。

柴筝不喜欢阮临霜如此沉默,每当这种时候,柴筝总是觉得小阮肯定是又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而那些回忆正一点一点地刺穿阮临霜的心。

天还没有亮,只在边缘微微有些泛白,漠北的天色偶尔会像今天这样,难以整个儿的拢入黑暗,像是知道生活在这里的人无论黑夜白昼,都需要一点哪怕称之为熹微的光。

柴筝骑着马,只是这次她将速度放得很慢,柴筝喜欢带着小阮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在大街上走,哪怕这条路不是回柴国公府的

柴筝刚刚发现自己迷路了。

她正准备掉转马头时,忽然被阮临霜摁住了胳膊。

阮临霜的额头抵着柴筝的脊梁骨,她轻声道,就这么往前走吧,反正凉州城这么大,一个晚上我们也走不出去。

柴筝轻轻地回道,那可不一定,长寿是匹千里马,它可乐意撒开蹄子跑出城了。

长寿像是听懂了柴筝的话,竟然真的刨了刨蹄子,让新换的马蹄铁跟石子地面撞出细微的响声。

阮临霜因此低低地笑了笑。

柴筝,我上辈子最恨的其实有两个人,一个赵谦,是因为你,因为我父亲,一个就是殷岁是为我自己而恨。阮临霜道,殷岁是个疯子,当然不是你我这种大逆不道的疯子他当年追杀我的时候,从不留活口,一家客栈、一个村落,甚至是一座城,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柴筝,你的恩人都在凉州城中被朝廷抛弃,而我的恩人全部死在了殷岁的手里,你告诉我,我该多恨他才好?

小阮的声音沁在凌晨的薄雾中,一如既往的冷清,听不出太大的情绪起伏,但柴筝却知道小阮在发抖,她的恐惧她的愤怒和她的恨必然是排山倒海而来,小阮就像只被人剪去双翅,钉在牢笼中的鸟,一时之间茫然到不清楚自己该不该挣扎。

阮临霜这不是第一次在凉州城里见到殷岁,但第一次时这种绝望未曾露骨,而此时却像迟来的潮水,誓要将阮临霜剥皮拆骨,要她将沉降在心底腐朽之处开始溃烂的伤口亲自掀开,给柴筝看看有多疼。

小阮,小阮柴筝将马停下,她放柔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喊着阮临霜的名字,小阮,你曾说我的恩就是你的恩,那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你不必恨到骨子里,你分一半给我,小阮我在这儿呢。

虽然阮临霜是看起来更为淡然的那个,却只有柴筝知道她的小阮感情无比浓烈,她只是不得不在回忆中铸造一个又一个的格子,将很多人很多事藏在里面,柴筝清楚,自己也是这些格子之一,她的小阮靠着遗忘得以存活。

阮临霜没有吱声,她双手紧紧抓着柴筝的衣裳,眼泪忽然止也止不住。

她连哭都是安静的,柴筝只间或听见一两声哽咽和抽鼻子,柴筝便忍不住想,原来小阮哭起来也有上不来气的时候,我以前怎么从未留意?

柴筝!阮临霜忽然出声,她还没哭完,鼻音很重,就这么狠狠掐了下柴筝的腰,柴筝全身痒痒肉,差点一头从马上栽下去。

阮临霜这才接着道,我已经分了一半给你,你要一直一直在我身边,可莫要骗我。

柴筝对天发誓,终此一生,绝不相负小阮,我们回家。

长寿作为一匹品种好到应该贡起来的千里马,用来夜风中散步实在过于屈才,可惜马再好也没人权,一旦长寿四条腿捣腾快了,柴筝就一勒缰绳,原本一个多时辰的路硬生生走到日近中午。

阮临霜早就不哭了,她将所有的眼泪都擦在柴筝的身上,此时两个小姑娘正相互依偎着挪到柴国公府门口,门还是自家的门,牌匾也是自家的牌匾,就是门口停了一辆豪华无比的巨型马车柴筝没搞懂

是打算装个十几人的小队进去?

除了这辆轿子,门口还站着位清甜的小姑娘,跟柴筝差不多大,穿着件素色袄子,瞧起来玲珑剔透会说话,远远看见她们这匹马就迎上来,笑眯眯地问,是小将军和阮姑娘吗?我叫卢小小,是这凉州城的人,两天前刚被一位姓孙的大爷买下来,随行伺候阮姑娘。

卢小小确实是正宗的凉州人,说话带着点口音,但南来北往的人接触多了,卢小小的口音被带的有些偏,但不管怎样她确实是个活泼热情,面面俱到的小姑娘。

孙启府买丫头的眼光倒是不错。

阮临霜被卢小小扶下了马,后者见阮临霜似乎是哭过,鼻尖上还有些红,睫毛沾了泪花,轻轻颤动,便又慌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自己用得手帕,给阮临霜擦干净了。

卢小小的眼睛里始终有光,几乎能让人忽略她手腕子与颈口的伤,即便这些伤已经快好了,偶尔露出来的部分却还是触目惊心。

孙启府虽然看起来是条阴森森的毒蛇,但卢小小这样的姑娘在他眼里就是微不足道的蝼蚁,根本不值得付出精力。

也是这种忽略救卢小小出了苦海,最让小姑娘害怕的就是过度关注,她这两天过的日子已经算是近半年来最好的了。

卢小小,我听过你的名字,阮临霜开口道,你家里是不是有位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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