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关上门,里面的两个石观音已经打做一团。
二者皆是动作清雅,武功高明。楚留香与石观音相识的时间不长,他能看得出来二人的区别,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本尊。
石观音武功很好,伪装她的那位也不差,一时间分不出胜负,他也不敢贸然插手。
徐蛰道:果真有趣,与你会面,倒像是照镜子一般。
听到镜子,石观音下意识地去看不远处宽大平整的玻璃镜,见到自己的身影之后才放心。再转头看向徐蛰,却发现此人与镜子中如出一辙,倒有些不忍心下手了。
徐蛰在她耳畔低声道:我便是你,你便是我,有甚区别?一定要赶尽杀绝么?
她是个颜狗,最喜欢长的好看的人。被她看上的男人全都被抓了过来,在美貌和罂粟的作用下变得浑浑噩噩。楚留香长的好看,她也愿意对楚留香发出邀请,可追根究底,这并非爱情。
这世上唯有一人,疼她、爱她、永不背弃她,而且样貌无人能比。
那便是她自己。
镜子中的她,已经不止是个虚幻的影子,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石观音道:你这小贼坏我大事,怎能是我?不过拙劣易容而已,看我不撕了你的脸,叫你露出真面目!
徐蛰连忙后退到镜子旁,假作被石观音逼到无路可退,一下撞翻了镜子。清脆地一声响,那面镜子碎成了无数面。
石观音状若疯狂,优雅全无,扑了上来,啊啊啊啊!我杀了你!
徐蛰脸上的易容连着皮肤被她撕了一下,流下斑驳血迹。也露出里面属于男人的轮廓。
石观音还要再攻,徐蛰一躲,被楚留香按住。
却见此时石观音像失去了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整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球,慢慢干瘪,最后变成了一堆漆黑骨头。
楚留香呆住了,就连束缚徐蛰的手,也不自觉地放松。
徐蛰却是知道,另一场戏开始了。
他没有逃,同样呆呆地看着石观音方才站立的位置,茫然不解道:她怎么了?
楚留香没有回答。
徐蛰大声:她是鬼!
她不是鬼。楚留香回过神,依旧觉得很不可思议。
好好的人,突然就这样死了,还是以这么离奇的方式。
可是徐蛰比他还要茫然,眼神更是不同于刚才的脆弱,仿佛信仰被击溃,任何一点刺激都能让他崩溃。
可是,为什么?
徐蛰突然挣开他,蹲到枯骨附近,迟迟不敢向前,他微微颤抖,肯定道:她是鬼。
楚留香说:只是功法有异。你不要紧吧?
无花等人终于赶到,与他们同行的还有长孙红、曲无容和柳无眉。
南宫灵看着屋子里诡异的一幕,母亲?
徐蛰抬眼看他,眼神全无光彩。
南宫灵慢慢上前,母亲您怎么了?
他以为徐蛰脸上掀起的一角是他的皮肤,走近之后发现不是,松了口气。
易容沾了血渍,卷起的角度越来越大,徐蛰觉得不舒服,直接取了下来。
南宫灵震惊。
他看看无花,再看看徐蛰,睁大了眼睛,比徐蛰还要狼狈不解。
父、父亲?!
第51章春闺梦骨(5)
无花都替南宫灵感到丢人。
他把人提溜跟前,别说话。
南宫灵也回过神来,他是那个假扮成母亲的人?母亲人呢?
无花跟他一起过来,自然不知道地上的一堆骨头就是石观音。人死了也会有尸体,又有谁能想到,那样明丽的大美人死后会如妖魔般不堪?
徐蛰依然蹲在地上,没碰石观音的骨头,也没有看任何人,像是被吓住了。
实际上他正在心里回应南宫灵那声父亲。
后面那群打扫沙子的美男子,随便哪个不是南宫灵他爹?徐蛰当然也是个爹。
楚留香道:石夫人死了。
胡铁花震惊:什么?
其他人也疑惑地看着他,楚留香便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石观音的死亡虽诡异,加上她多年不变的样貌,似乎没那么难接受。楚留香等相处时日不多的外人觉得唏嘘与震惊,无花与南宫灵也是唏嘘与震惊,相比起来,倒是徐蛰看上去最伤心。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石观音?易容摘下,楚留香认出徐蛰就是跟他说过话的扫地男,只是仍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目的。
香帅不认得妾身了吗?妾身就是石观音呀。徐蛰端着石观音的架子站了起来,无论神情还是语气,都与石观音一模一样,看得人心里发毛。
南宫灵小声道:也有可能是父亲一直扮作女人无花额角突突跳,不是。
南宫灵:那
父亲身份如何,你我再清楚不过。无花轻声说,心里恨不得把南宫灵从头到尾锤一遍。
他知道南宫灵年少天真,却从没想到他脑洞这么大。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兄弟,南宫灵这么蠢,楚留香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楚留香没有在意两个好友的互动,他注视着徐蛰,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些许端倪。
刚来的时候,他以为山谷处扫地的男子都已经精神崩溃。那样的人能摸清楚石观音的行动规律,易容地毫无破绽吗?
公子分明是男子,为何自称石夫人?
徐蛰站起来,静静回视他。
楚留香知道问不出来,叹了口气,先是先将石夫人的尸骨掩埋,这位公子也不妨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无花拍拍南宫灵的肩膀,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去重新安排一下他的住处。他又对楚留香道:家中只有我与灵儿两个男子,烦请三位帮忙。
南宫灵对徐蛰有点发憷,喊了好几声。徐蛰也没为难他,迈步出门,走了许久回到自己的房间。
南宫灵一直在后面跟着,热风一吹,冷静了很多,对父母亲情的幻想也彻底破灭。他喊了几个姑娘过来,清理徐蛰脸上的抓伤,徐蛰很安静,像个精致的木偶一动不动,任由他们摆弄。
南宫灵四下看了看,你就住在这里?
屋子简陋不说,还脏兮兮的,外面一群不人不鬼的男人晃晃悠悠,想想就心底发凉。
徐蛰没理他,南宫灵也不介意。
这小小一间房,打眼一扫就能看全,只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连个盛衣服的柜子都没有。
他不会就身上这一件衣服吧?南宫灵一看,他现在穿的是石观音的衣服。
南宫灵问:他在这里多久了?
回二公子,弟子不知。给徐蛰擦伤口的女人说,师父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带人回来,谁敢去记他们的样貌与身份呢?弟子平日只负责将饭菜送至凉亭,与公子们见不了几面。
南宫灵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明白石观音带男人回来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