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蜜桃》TXT全集下载_12(2 / 2)

似蜜桃 许乘月 12309 字 2020-09-13

虽有点不自在,但她也没太矫情。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和这人同床,盖棉被纯睡觉而已,在哪儿睡不是睡?

可惜事情与之前相比,似乎有点偏差。

无论是大婚当夜,还是早前在行宫,每次萧明彻躺进被前,都会确保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宽。

今夜不知是不是因在吹灯后才躺进来的缘故,他对距离的判断明显不准确。

太近了,近到能让李凤鸣清晰感知到他的气息与温度。

今夜来北院,李凤鸣一心想着问萧明彻白天在宫里的事,就忘了吩咐淳于黛提前过来挂帐中香。

入春宜养肤,她沐浴后薄薄敷了一层“玉润香身膏”。

此刻床帐已落下,帐中除了香身膏的芬芳外,隐约多出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像晨间被修剪过的青草混着夜露,清新又凛冽,使人在心旷神怡地沉醉时,又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静谧黑暗中,这气息和“玉润香身膏”的幽柔淡香沉默纠缠,莫名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李凤鸣紧闭双眼,周身绷紧,心跳突然加快。

她不太自在地咕哝:“往后我就订在初一、十五过来睡。”

“每月只两天?那太子会送外室给我。”

不知怎么回事,萧明彻的声音低低沉沉,竟让李凤鸣无端想起自己成年典仪上喝的那杯酒。

那酒名唤“红云浆”,色绮味醇,入口绵缠,品之醉心,滋味是难以言喻的醇厚美妙。

在双颊开始发烫时,李凤鸣默默翻了个身,面朝内里:“养外室不好的。让人家没名没分躲着过一辈子,作孽。”

“嗯。”

“若是遇到喜欢的人,你最好是礼数周全地迎进门,”李凤鸣顿了顿,又小声建议,“先委屈点做个侧妃,等我将来离开了,就赶紧给人扶正。”

依齐制,侧妃扶正合情合理。

身后那人沉默良久,并未接话。李凤鸣渐感困意袭来,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她今日挺疲惫的。

上午跟着淳于黛学酿花酱,虽玩得不亦乐乎,但都是繁琐重复的手上活,要说不累那是假的。

又没午睡,下午因担心萧明彻吃亏,悬着心就往宫门外去。

回府后随意吃了晚饭,沐浴更衣后就过来找他说话……

细细算来,她这一整日就像个陀螺。

此时身心逐渐松懈,很快便昏昏欲入梦。

不知过了多久,后背倏地一凉。

被这小小动静搅扰,李凤鸣强令自己清醒点,茫然回头。

等眼睛稍稍适应了黑暗,就发现萧明彻不知为何竟坐起来了。

“你不是喊困?又起身做什么?”她咕哝着,没忍住打了个呵欠。

萧明彻默了半晌,声音冷冷的:“有件事没做,睡不着。”

“什么事?”

“殴打廉贞。”他说着就要掀被下床。

怎么又想起这事了?下午回来时不就同他讲过个中利害了吗?

近期他算是在风口浪尖上,绝对不能和廉贞有私下接触。

不管是打架斗殴还是把酒言欢,在有心人眼里都是一样的!

李凤鸣翻身凑过去些,忍着被困意折磨的痛苦,无奈轻嚷:“萧明彻,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不知道。”就是想打人。

“你立刻躺下,闭眼,睡觉,”李凤鸣再度打了个呵欠,威胁的话慵懒绵软,听上去毫无力度,“若再发疯,我对你不客气了啊。”

“你又打不过我,能多不客气?”

不知是不是错觉,黑暗中,李凤鸣听着萧明彻这声音,总觉得他气焰颇为嚣张。

李凤鸣此刻是真的困,再没耐性讲道理,许久不见的脾气登时就上来了。

她撑着蓄满困泪的双眼,使劲瞪着萧明彻的身影:“你再往床边挪一寸试试?”

之前在行宫,她和萧明彻交过一次手,结果当然是半点便宜没占着,被他制得死死的。

同样的错,李凤鸣殿下从不会犯第二次。

即便此刻她很累、很困,照样有新办法让他下不了床。

偏生萧明彻有恃无恐,还挑衅:“挪就挪。”

就在他半真半假地微动身形时,李凤鸣毫不犹豫地抬手往他腰间戳了两下。

趁他愣怔间身影不稳,李凤鸣猛将他往下一扯。

他还没回过神,霎时失去平衡,身体本能地顺着那股力道歪歪躺回被中。

然而李凤鸣还没完,紧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隔着被子,横身压到了他身上。

“除非先把我扔下床,否则,天亮之前你哪儿也别想去。”

她又打了个呵欠,困倦至极地闭上了眼。

“警告你,不许再动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若萧明彻真将她扔下床,那就喊辛茴进来揍他。

寝房内安静了许久。

久到李凤鸣的呼吸已有绵甜平稳的趋势,萧明彻才像神游九天刚归位。

他瞪着黑乎乎的帐顶,轻轻咳了一声,试图……

坦白说,他也不知自己试图怎么样。

半梦半醒的李凤鸣又被惊动,口齿不清道:“叫你不许再动。”

萧明彻艰难吐出喑哑低语:“李凤鸣,你换个睡姿。”

这么趴着睡,某个地方被压着,应该是难受的。

而他……也挺难受的。

夜还漫长,若不赶紧放过彼此,大概会出点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服药无效,我从昨晚耳朵轰鸣到现在,无论坐着躺着、醒着睡着,持续轰鸣……我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沿,这种感觉真是全新的痛苦体验。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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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迷迷糊糊间,李凤鸣也觉得趴着睡难受。

于是她含混嘟囔:“你发誓不会偷跑,我就不压着你。”

“我不会偷跑。”萧明彻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她“唔”了一声,翻身躺平。

萧明彻无声长舒一口气,说不清心中那股不上不下的悬空感算怎么回事。

片刻后,李凤鸣似是不放心,呓语般又道:“你走到今日不易,别冲动。我……”

萧明彻屏息凝神,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她的下文。

侧耳细听,才发现她呼吸已平稳绵甜,竟是当真睡着了。

整个后半夜,李凤鸣再无异动,但萧明彻却没能安稳入睡。

最后索性起身走到外间,推窗吹了足有半个时辰的冷风。

脑中乱成一团麻,好像想了许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翌日清晨,李凤鸣醒来发觉身旁无人,心中一惊。

穿戴齐整后匆忙出了寝房,恰好与正要进来的萧明彻迎面相逢。

李凤鸣依稀记起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顿时讪讪:“我以为你趁我睡着,偷跑去找廉贞了。”

萧明彻木然睨她一眼。

“那个,昨晚我不是要占你便宜,就是太困了。”李凤鸣本想解释点什么,却绞尽脑汁都给不出个像样说法。

她昨夜又困又急,确实没过脑子。

但不管有什么前情,毕竟萧明彻和她有约在先,这事怎么说都是她失信理亏。

当初萧明彻拿出府库钥匙来做交换,她自己也一口答应不会碰人家的。

她试着将心比心地想了想,若自己被个不喜欢的人压来压去……

那还讲什么道理?拼命也要当场捅他个血溅三尺啊!

“好吧,你能忍住没有拧断我脖子,已经仁至义尽了。是我没遵守好约定,冒犯了你,对不住。若你咽不下这口气,要打要骂我都认。”

对于她这番真心实意的认错请罪,萧明彻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游魂似地自顾进屋补眠去。

*****

因为愧疚兼尴尬,李凤鸣在自己小院里躲了一上午。

不过,她虽心浮气躁,却也没真闲着,而是在书房里琢磨铺子的事。

到了巳时末,她将淳于黛和辛茴唤进书房。

“既桂子溪那边已诸事齐备,铺子就要尽快开起来。你们今日便去见见掌柜人选吧。”

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那铺子背后是她,所以铺子上不能用淮王府的人。

当然,也不能让淳于黛或辛茴去坐镇。若由这俩人在铺子上坐镇,能瞒得住谁?

这些日子她反复思量过了,还是启用那两个人最为稳妥。

辛茴在北院守了一晚上院门,上午只补眠两个时辰,此刻脑子还跟不上趟。“几时选定的掌柜?是谁?”

李凤鸣将一枚青玉花形扣放在桌上,看向淳于黛。“当初是你经手的,你应当知道他们在哪里吧?”

淳于黛立刻心领神会:“雍京城南,桐木巷,惠生赌坊。”

“你先问清楚他们的心思,若已不愿效忠于我,那不勉强。若愿,往后他俩对外就是那间铺子明面上的东主,”李凤鸣以指节叩了叩桌面,“对这府中,就说我将那铺子又转手卖了。懂我意思吗?”

“懂。可是,即便他俩旧志不改,至少淮王和姜叔夫妇是瞒不住的,”淳于黛冷静地指出漏洞,“毕竟咱们要用桂子溪的工坊。”

李凤鸣道:“萧明彻和姜叔夫妇,我会提前告诉他们,是你们这几日无意间遇到,接触过后觉得那两人油滑机灵又俊俏,是做掌柜的好人选,这才聘来的。”

至于萧明彻信不信,那没所谓,一口咬死这么个说法就行。

淳于黛颔首:“记住了,殿下放心。”

“殿下是要启用玉方和荼芜?!”辛茴总算醒过神来,既惊且喜。

“上次见他们,还是我成年礼的前两日。那时我年少轻狂,万没料到会成如今这般。你们见到他俩以后,先帮我说声抱歉。让他们在异国蛰伏三年多,却终究虚度了。”

李凤鸣眼帘半垂,自嘲地笑笑,心中陡起烦乱闷火。这股突生的郁结邪火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

“你们几个或许是十辈子没做好事,今生才遇到我。当初许诺过的锦绣前程,再也给不了你们了。大材小用,是我之过。”

辛茴倏地敛笑,和淳于黛不约而同,双双单膝跪地。

“殿下!”

“跪什么跪?我就随口感慨一下。”

李凤鸣摆摆手,装作玩世不恭的调调,淡淡带回正题。

“去吧。对他俩务必交代清楚我现今的身份,免得他们往后见着我时,认错了人。”

*****

中午,李凤鸣精神恹恹,便吩咐院中的侍女珠儿:“淳于和辛茴出去办事了,院中你多担待些。我去睡会儿,若有什么急事,直接进寝房禀我。”

平常她的寝房只准淳于黛和辛茴出入,突然得她这番示下,珠儿很是欣喜。

“是!可您不用午膳就睡吗?”

“早起到现在就浑身不舒服,没什么胃口。待会儿让厨房煮一点白粥,不必另外备菜,我睡醒起来拌花酱吃就行。”

李凤鸣想了想,又补充一条。

“对了,我睡觉习惯不是很好。你若进来,说话声音大点就行,不要掀床帐。”

虽她已在逐渐适应淮王府,但还是怕自己在半梦半醒间会有过激反应。

入帐躺下后,李凤鸣闭上眼,却并未立刻睡着。

其实她已很久不曾想起从前的事,今日大概是因为玉方和荼芜,那些极力埋葬在心底最深处的过往不可避免又被翻动。

有些事,平日里不去想它,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可此时独自躺在帐中,过往许多画面在脑子里混乱交驳地闪现,她突然就难过起来。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却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

若不是两年前那纸和亲国书,只怕此刻她坟头的草都已有三丈高。

自己落魄也就罢了,还连累身边的人也没了奔头。

淳于黛,辛茴,玉方,荼芜。

这四人虽出身不同,际遇不同,但在各自擅长的领域,能力是真没的说。若将他们放到任意哪一国,不说出将入相,至少也是上得台面的朝堂栋梁。

偏就运气背,跟了她这么个倒霉主,落得连各自从前的名字与身份都保不住,更别说什么锦绣前程、志向抱负。

李凤鸣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人,越想越酸楚,最后竟有温热湿意从眼角沁了出来。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懒得擦,就由那些难得的软弱和心酸默默流淌。

中途珠儿进来了一回,说是萧明彻派了人过来,问她几时搬东西过北院去。

李凤鸣忍住哭腔,有气无力地回了句:“告诉殿下,我不搬,过几日自会再去。”

被打岔一下,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矫情酸楚竟淡了大半,只剩疲惫和倦怠。

*****

不知是几时睡着的,反正醒来已近黄昏。

李凤鸣睡得浑身酸软,脑子昏昏沉沉,周身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扯了悬丝铃唤淳于黛进来帮忙穿衣,入内的却是珠儿。

珠儿一见她就面露惊讶:“王妃您……怎么睡醒起来眼睛就肿了?”

李凤鸣尴尬微怔,嗓音沙哑,语速缓慢无力:“睡前喝了两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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