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毛巾一瞬飞过来盖住了她的眼睛，“别瞎看，一会儿又流鼻血。”

“……”

男生们很快散开了，里面有开放的泳池，一个个下饺子似的往下冲。

初音和韩绵在低温区泡了一会儿，一格格往温度高的地方去。

水温很高，初音的皮肤染成了红色，额间也出了很多汗，心跳得格外快，她从池子里上来，吹了会儿风。

迎面碰上江星辰从泳池那边过来。

小姑娘的脸上一片绯红，海藻一样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

江星辰笑：“怎么这就上来了？”

“太热了。”

他去一侧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两瓶水来，递了一瓶给初音，小姑娘别在耳后的刘海在一瞬垂了下来，细小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他手背上，冰凉而微痒。

江星辰喉头莫名一紧，明显感觉到身体某个部位发生了变化。

泳裤要遮不住了。

操！

小姑娘浑然未觉，垂眉拧开手里的瓶子，喝了一大口。

江星辰在她很快地按了一瞬，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初音看他径直去了更衣室，有点奇怪，游泳再泡温泉需要换衣服吗？

秦让游了一会儿，颠颠地来找他家小韩绵，为显骚气，他故意在下水的时候展示了他漂亮的梭子鱼似的入水姿势。

因为这一下，整个池子里的人都被他吸引了视线。

尤其在看到他那张妖孽的脸后，更是多了看了一会儿。

他委屈巴巴地缩到韩绵边上，恬不知耻地抱住了她的胳膊：“她们都看我，我害怕。”

韩绵拍飞他的手，他又从后面贴上来，手在水下箍住了她纤细的腰。

她想挣脱，可秦让根本不让，还蜷着腿在她腿上暧昧滑了一下，薄唇贴到她耳边：“小韩绵，快别动了，受不了，就抱一会儿。”

热水已经将她泡得没什么力气，韩绵软在他怀里，身后是他坚硬的胸膛上，清晰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下传来，下秒他忽然垂眉在她脖颈里咬了一口。

韩绵骂了他一句，声音却像浸了水。

秦让蹭她耳边叹了口气，“小韩绵，怎么办，好想现在把你吃掉……”

怀里的姑娘喘着气，似在妥协：“秦让……”

妈的，他真的要忍不住了。

周围都是人，他可以做禽兽，小韩绵肯定要恨死他，秦让夹住她的腿，贴着她轻轻地撞了几下，然后飞快松开她上去了。

更衣室里，秦让和江星辰打照面。

江星辰从独立的浴室里出来，秦让进接着进去，他懒得调水温，啪地一下开了龙头。

刚冲两秒，嗷嗷直叫。

江星辰这人有病吧，大冬天的用冷水洗澡。

*

众人许久没有聚，秦让包了个总统套房，预备着在这整个通宵。

这个总统套房的设计非常好，里面有几个独立的房间，中间的是一个硕大的客厅，中式的装修，一屋子的红木家具。

韩绵和初音住在最北面的一个房间，离客厅最远，也最安静。

初音第一次和韩绵住一起，两人一下就聊到了半夜。

“北大是不是很漂亮了？”初音问。

“嗯，是非常漂亮。不过我可能待不了多久了，我收到了斯坦福的offer。”

斯坦福，世界名校啊，可是在美国。

“那秦让哥也去吗？”

韩绵垂眉看不清神色：“我还没和他说。”

准确来说，她还不知道怎么和秦让说。

过了一会儿，韩绵问初音：“你想去美国念书吗？爸爸让我问问你，他已经在那边找好了房子，高中也联系过了。”

初音抿了抿唇说：“我想在国内念大学。”

“这事也不着急，你可以再想想，就算在美国念高中，也是可以再回来高考的，只是增加你的眼界。”

*

客厅里的暖气开到了最大，男生们正围着一方大桌在那儿炸金花，说话声、丢牌声此起彼伏。

他们几个玩牌都不高兴用电子红包，每次都是钱来钱往，江星辰赢的最多，面前堆了一小摞。

“辰哥今天早上带小初音赢我们钱，晚上又亲自赢，不给活路啊？”

江星辰把刚刚拿到的牌往桌上一盖，笑：“哟？输不起了了？”

众人脑神经突突直跳。

谁他妈输不起了？

秦让的手气尤为不好，但他又爱硬着头皮跟，面前的钱已经输的差不多了，他含了口烟，垂眉给韩绵发条消息，喊她来送点钱，正好他也能当众秀一秀恩爱。

韩绵看了眼手机，不想理他。

半晌又收到他一长串可怜巴巴的表情包，下面写着一行字——求老婆包养。

她笑了一瞬，起身从钱包里翻了一叠钱，让初音送出去给秦让。

初音穿过层层的雕花隔断，那些嘈杂的声音渐渐灌到耳朵里来——

“辰哥，你们学校放假挺迟啊？”

“学校放的挺早，在学校等了几天才回来。”他也不看牌，直接往上压了张一百。

“辰哥谈女朋友了？”牌不好，问话的人直接扔了。

“没。”江星辰淡淡地回，他怕回来太早会控制不住自己，天天跑一高门口蹲小初音，像个变态。

李烨看了眼牌，继续往上加钱，“怎么不谈恋爱？没喜欢的啊？”

江星辰垂眉笑了一瞬：“有，但这事又不急。”

初音忽然顿了步子。

江星辰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

众人笑：“也是，人小初音才上高一，急也急不起来。”

初音心怦怦直跳，心中生出些小窃喜来。

江星辰捡了桌上的打火机丢过去，“别整天什么事都扯上我家小孩。”他家小姑娘脸皮薄得很，能经得起他们这群流氓天天说么？

“呵，我就不信你只把她当小孩？”

江星辰抬眉，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一瞬，“怎么，初音就一个小孩，我就单纯把她当妹妹疼，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他单纯只把她当妹妹。

妹妹……

是她会错了意。

他对她的那些好，原来不是出自喜欢……

屏风遮挡了视线，连同那些声音都变得影影绰绰的。

初音呆呆地立在那片阴影里，像是个被宣判了死刑的犯人，身体里的力气好像被什么东西抽空了，指尖深深掐到肉里去，心中只剩下痛，眼泪一瞬夺眶而出……

小孩……

多讽刺啊。

她可不就是一个小孩么？

一个日日夜夜渴望长大的小孩。

一个怎么赶都赶不上他的小孩。

一个成天幻想着能摘下星星的小孩。

可她怎么可能摘得到星星呢？

怎么可能呢？

一把牌结束了，客厅里只剩下哗哗的洗牌声。

初音胸膛剧烈起伏着，为了避免发出声音，她一把捂住了嘴。

秦让迟迟没等到韩绵，掐掉烟，当着众人的面给她打视频电话——

“韩妞妞，你快点儿，我一会儿输得内裤都没了。”

韩绵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的一瞬，初音慌忙推开一侧的卫生间，进去反锁了门。

这是公用的卫生间，朝外的玻璃窗户大敞着，客厅里的暖气到不了这里，苍白而冰冷。

不一会，卫生间的门被人敲响了，是江星辰的声音，“小孩，你在里面？”

初音抽了抽鼻子，咬着唇努力克制着：“我……我肚子有点疼，一会儿就出来。”

“要紧吗？”

“不碍事，你能……喊下我姐吗？”

“生理期？”江星辰问。

“嗯。”

门口的脚步声远了，不一会儿韩绵来了，还给她送来了卫生棉，初音把钱从门缝里递出去给她，半晌又合上了门。

众人的又开始打牌了，欢声笑语不断。

初音再也控制不住，将脸埋进掌心，彻底哭了出来。

她心中那个粉色的梦，在今晚彻底碎掉了。

过了许久，她哭得累了，低头将龙头拧到底，连连捧了冷水往脸上浇水。

寒冬腊月，冷水格外刺骨。

脸被那的水冰得麻木了，她撑着手臂，在镜子里看了眼自己，眼泪止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长大倒计时~

辰哥今天有亮点，谁发现了。

第36章

初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变化。

回去以后,她把所有关于江星辰的东西，全部收到了卧室最上面的柜子里。

寒假剩下的日子，秦让又组织了几次聚会,初音一次也没去。

她每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看书做题,脑袋被各种难题占据着，仿佛这样,心里的那抹难受才会淡一些。

大年三十晚上,秦让约韩绵去乡下放烟花，回来初音被叫下去帮忙搬东西。

刚出楼道，初音一眼便瞥见了江星辰——

他穿了一件深色的大衣,抱臂倚在车上，一双长腿掩映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细长的眉眼被楼道里的光映得一片晶亮,看见她出来,忽然笑了一瞬：“小孩,你作业这么多啊？”

初音心中骤然一紧。

转瞬，他已经到了近前，初音差点没控制住要跑。江星辰手指伸进口袋,很快夹了个红包出来在她额间轻轻拍了拍：“喏,小孩,哥哥给你压岁钱。”

初音没动。

江星辰垂眉,食指在她羽绒服的口袋上一勾,很快将那红包塞了进去。初音羽绒服口袋上有个橡皮筋绳子，他低头慢条斯理地打了个蝴蝶结。

做完这些,他宠溺地在小姑娘头上揉了一把：“喊你出来玩，你不来，哥哥给你准备的烟花都被他们放了。”

初音低头不敢看他。

她生怕忍不住又要哭出来。

东西很快搬完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秦让不便多留，江星辰跳上车，把车窗摇到底，探出脑袋来冲着初音笑：“小孩，新的一年，祝你开心健康。”

初音的话祝福还没来及组织好，秦让已经一脚油门将车子开出了视线。

她也希望他健康，希望他快乐，希望他事事顺遂……

韩绵在前面上楼，初音跟着她往那楼梯上走，手抄进口袋，指尖一瞬碰到了那个冰凉的红包。

他对她，是这样的好啊……

楼道里的声控灯灭的一瞬，初音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

年初一开始，韩齐开始带着全家外出拜年。

韩绵比较自由，她可以选择哪些地方去，哪些地方不去，可是初音不行，因为陈云无论去哪儿都必须要带上她。

年初八，韩齐开车载着他们去了郊区的一位朋友家。

依山傍水的大别墅，装修得精致而豪气。

这家也有个姑娘，叫蒋苗，今年刚刚参加完高考，考取了D大。

初音因为D大，特意打量了眼蒋苗，她是那种明艳动人型的美女，腿长腰细，眼含秋水，放到那个学校都会是校花的那种美。

初音看得有点呆。

蒋苗见初音在看自己，一把将她揽进了房间。

“快来帮我参考下穿哪件衣服好看。”

衣帽间打开，无数精致而漂亮的衣服映入眼帘……每一件的样式都不一样，但却都很好看，其中好多吊牌都没有摘。

蒋苗一件一件地比个初音看，最终选了微露脐的卫衣配了超短荷叶裙，没膝的长靴一套，整个人看起来又酷又美。

她一面对着镜子编头发，一边笑着和初音说：“悄悄和你说，一会儿我喜欢的人会来，他也在D大，今天我要跟他表白。”

D大啊，好巧啊。

蒋苗的头发编好后，转头问初音：“我这样好看吗？”

初音点头，非常好看。

门铃很快响了，蒋苗噌地一下站起来出去，初音不便在她房间多留，也跟着走了出去。

门廊里的人正在和主人打招呼，“蒋叔叔，新年好。”

初音听到来人的声音时，一瞬愣住了……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江星辰。

蒋苗已经笑着走到了江星辰面前，半是羞涩半是甜蜜地接了他手里的东西。

蒋苗要表白的人是江星辰。

两人无论是身高、长相还是家世背景，都非常般配。

初音觉得，江星辰如果有女朋友，就该是这样的。

心尖仿佛被很细的针扎了一下，看不见血，但涩涩的疼。

江星辰很快也看到了初音，小姑娘垂着毛茸茸的脑袋，似乎有点不开心。一屋子的外人在，他并没有和初音说什么。

很快，大人们聚到里面打麻将去了。

蒋苗像只欢快的小鸟和江星辰说了一句又一句。

两人聊的都是小时候的事，初音一句也插不进，她垂眉在膝盖上扣了扣，心里闷闷的。这会儿，她应该算是超强功率的电灯泡了吧。

初音想，江星辰对她那么好，这种时候，她应该出去避一避。

虽然她难受得快死了，却也希望他是开心的。

他是她的星星。

应该永远闪闪发光。

甚至和另一颗星星并肩而行。

思及此，初音找了个理由去了外面的院子。

早上来的时候还阳光明媚，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头顶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天空灰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冰冷潮湿的味道。

不一会儿下起了雪。

这栋别墅的庭院比想象中的还要大，纯中式的设计，巧妙地运用了叠水和绿植。初音呼出一口白气，绕着那池子转了一圈，细碎的雪落进水里很快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