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没有错,一点也没胡编乱造。
只不过现在的安陵王并非前世的安陵王便是了。
这话一出,魏云简听得朗声大笑。只是笑声里没有分毫喜色,而是沉甸甸的怒气。
继而魏云简道:“你胡言乱语至此,是在拖延时间,想等敖阙来救你?”
敖辛了然道:“从他南军大营出事,他赶回去处理之时起,我便知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不在也无妨,这样的情况我自己也还能处理。”她沉目看着魏云简,似笑非笑又道,“只是没想到,你却把自己送上了门来。”
魏云简道:“现在还在满口大话,未免太狂妄了些。三小姐,你最好认清一下现实,你若肯乖乖跟我走,还能少吃点苦头,不然一会儿落在我手上,我可能不太会怜香惜玉。至于敖阙么,他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是一个未知数。”
敖辛眼神森冷了下来。
南大营会有人对敖阙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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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这个女人只想要杀了他
魏云简轻松道:“你以为我大老远跑这么一趟,只是为了来擒你的?”他摇摇头,冷酷残忍地笑道,“我是为了来拿敖阙的命的,拿你反而只是顺便。”
敖辛顿时心里凉下一截。
魏云简不是为了她而来的,而是为了杀敖阙?!
敖辛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个时候威远侯远征在西蜀,若是敖阙再出了什么事,那徽州军权便落于旁人,原来这才是魏云简的真正目的!
如若再顺便擒住了她,那在西蜀征战的威远侯势必会受制,如此才是魏云简想要的一箭双雕的效果!
难怪西蜀魏兵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发难南阳,就是为了把威远侯引开,好对敖阙下手!
这些部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只怕是魏云简早就在暗中开始谋划的事,竟不知他藏身在徽州究竟有多长时日!
魏云简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又道:“敖阙好像一直很在意你,若是以为你被抓住了,定会第一时间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救你吧。”
敖辛咬着牙,一把重重地推开了琬儿。任由琬儿柔弱地倒在地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往那长阶滚了下去。
她不知道敖阙那边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眼下必须要速战速决。
只见敖辛手腕一沉,冷不防突然出手,只见袖中的九节鞭游龙转凤地从她袖中飞出,力道和火候十分纯熟,直接往魏云简袭去。
魏云简毫无防备,哪里料到敖辛竟还有这等身手。
敖辛对他了若指掌,但他对敖辛却没有那么了解。光看敖辛的身段体态,还以为她只是一朵养在温室里需要呵护的娇花。
却不想那鞭子的力量和速度都毫不逊色于男人。
因为速度太快,又是来势突然,导致魏云简身后的暗卫来不及挡在前面。而那鞭子的走向又十分诡谲,魏云简一时摸不透,就叫那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胸膛上。
鞭子末梢从魏云简的下颚扫过,蔓延到侧脸,顿时被鞭子抽过的皮肤上,血痕斑驳,十分触目惊心。
敖辛鞭子挥得极快,力道在魏云简身上散开以后,又立刻扬手收鞭,及时把武器收了回来。
魏云简半边脸痛得麻木,继而是火辣辣刺骨的感觉。
在他的印象里,还从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直接往他身上脸上甩鞭子。
这一鞭子下去,直接毁掉了他的半边还算俊朗的脸。使得那半边脸血肉模糊,宛若恶鬼,形容十分可怖。
身后暗卫惊呼:“皇上!”
魏云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拿到眼前一看,竟是满手鲜血。他眸子里迸出嗜杀之意,张口吮吸着自己手指上的血迹,对敖辛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会儿可别哭着喊着要求饶。”
魏云简一声令下,命前后拦截的所有高手一起上,在场的除了敖辛,不必再留其他活口。
顿时双方都冲了上来,又是一场激战。
正这时,敖辛手指放在嘴里,突然扬声吹出一声尖利的口哨。
原本连声鸟叫都听不见的茂密山林里,突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攒动声。
魏云简神色一变,前一刻还在攻击的所有暗卫全部退回到魏云简身边,将他保护起来。
待那绿叶重重被拨开,无数身穿盔甲的士兵才就此露出面来。
此刻最前面的士兵,手里挽着弓箭,那利箭绷在弦上,随时都能发射。
箭兵身后的士兵则整齐地操着武器,严阵以待。
原本敖辛他们还处在魏云简的暗卫包围之中,可转瞬之际,局面倏地一变,变成了魏云简和他的人处于包围圈之内。
魏云简眯着眼冷冽地盯着敖辛,他竟不知,她还留了后手,藏兵于山!
原先他以为这山里过于寂静,是一场暴雨席卷过后的缘故。却不想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魏云简上山来时丝毫没有发现,这些士兵在山里藏了究竟有多久,才能做到完完全全融入进这片深山里,不露丝毫杀气。
敖家军的精锐部队,能够适应任何环境,将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
从楚氏病倒以后,有和尚来府里说需得有人去寺院里给楚氏祈福之时起,这些士兵便已暗中受调派,游走于这片深山之中。
想要知道琬儿会安排哪个寺院一点也不难,离徽州城越远越好,离敖放的势力范围越近越好,如此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便只有这一座深山古寺最为合适。
敖辛素手轻抬,手指定定地指着脸色可怕的魏云简,同样令道:“不必留活口,给我射杀了他!”
魏云简是下令留她活口,而她是下令要他非死不可。
话音儿一落,只见那无数飞矢乱箭如下雨一般,纷纷朝魏云简的那拨人射去。
魏云简身边的暗卫拔剑相抗,很快地面上便被击落了密密麻麻的箭支。
他们一边抵挡,一边往山上退去。
待一波飞箭射完以后,随着一道杀喊声起,士兵们如潮水般涌上来,纷纷举刀相向,势要将魏云简那伙人砍成肉泥。
敖辛静静看着那些前一刻还张狂猖獗的暗卫,眼下就挡在魏云简面前一个一个地倒下,然后被剁碎。
暗卫见此情形,他们必然不敌这么多士兵围攻,便奋力把魏云简往身后推,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来,由两名暗卫护送着魏云简立刻撤退,而其余的暗卫仅凭一己之力强撑着拖延时间。
敖辛眼见那魏云简将要逃走,她随手拿过箭兵手上的弓,往地上捡起一支箭,眯着眼瞄准了那一抹背影。
敖辛突然朝他高声喊道:“魏云简!”
这是敖辛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大声叫他的名字。
这个女人又狠又大胆,先前是魏云简疏忽大意小瞧了她,才导致他现在狼狈地落荒而逃。
魏云简想,如若威远侯归顺了他,这个女人成为他的女人,如斯一副性子,他倒愿意好好待她。
可事与愿违,现在这个女人只想要杀了他。
但魏云简听见她的喊声时,还是莫名地心头一动,他背影一顿,草草回过头去看了她一眼。
一眼可见她裙角飞扬、青丝如墨。
也一眼可见她眼中的凛冽杀气。
第193章老天注定,她强求不来
正是那一顿的功夫,敖辛手指一松,离弦之箭咻地蹿了出去。护送他的两个暗卫忙于应付周围的士兵,自己都分身无暇,哪里料到这个时候魏云简会突然停下来并且回头去看。
几乎是一瞬间,那箭便精准地射在了魏云简的胸膛上。
她同敖阙在南大营的教练场里,不仅练好了九节鞭,还得敖阙亲自教导,练习了骑射。
那些东西敖辛本就不生疏,只不过是把前世里会的又重新捡起来,更加的融会贯通而已。
所以她能够一箭射中魏云简。
敖辛亲眼见得他当场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两个暗卫反应过来,架着魏云简就拼命往山上跑。
敖辛手里挽着弓,沉着冷静地下令道:“给我追!”
今日时机千载难逢,万不能让他给跑了!
敖辛带着随从护卫拔腿就往山上跑去,士兵们顺着山林统统往山上聚拢。
这宁静的深山古寺里,充斥着一股不祥的死寂。
待士兵进去一看,才发现里面的僧侣竟全都被杀害。
敖辛来不及收拾场面,就带着士兵循着血迹往寺院后山追去。
雨后的后山又湿又滑,路很不好走。
敖辛跟着随从和士兵们到了后山,从周遭山林里围拢上来的士兵又渐渐形成了包围之势。
魏云简本来是无路可逃的。再往前便是谷地高崖。
可偏偏下过大雨后,后山里的雨水汇聚成河流,直流淌向前方。到达悬崖边缘时形成一个水流湍急的瀑布,飞流直下,笼罩着的白色水雾比在半山腰时更甚。
魏云简身边仅剩的两个暗卫为了争取时间,都停下来挡住了去路。
而魏云简胸膛上满身血污,大抵他还从未这样落魄过,但还算镇定,举剑就斩断了胸膛上留出来的那截箭矢,遥遥看了追上来的敖辛一眼,旋即毫不犹豫就纵身跳进了河里。
下次若还有机会,他定要让这个女人后悔莫及!
河水湍急,魏云简一跳下去过后便迅速地被河水带着往前走。
倒是有几个士兵跟着跳进了河里,可一旦泡进水中,只能被水流带着走,根本无法控制身形。
敖辛追了一段距离,最终没能追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魏云简被越冲越远,直冲到那悬崖边缘,然后随飞流直下的瀑布一起摔了下去。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尽管下面是一个水潭,可也十分凶险。
魏云简这是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孤注一掷。
敖辛怎能甘心,他是生是死,都需得把他逮住。他死了还好,若是还活着,敖辛一定会再决绝地往他身上补上两刀,彻底了结他的性命。
因而敖辛见状,当即命士兵随从调头下山,以最快的速度摸进谷地里,寻找魏云简的踪迹。
她虽然很担心敖阙那边的情况,但更多的是相信他。
他们两个为今日之变准备计划了一些时日,那南大营里又都是敖阙的兵,敖辛料想敖阙应该还没有那么容易中招。
眼下最不能放过的就是魏云简,要是让他活着回去了,那才是后患无穷。
下山的路上,一路铺着尸体,满地血污。
有敌人的,也有自己这边护卫和士兵的。
快要到山脚时,敖辛在七零八落横散的尸体当中,把琬儿拽了出来。
琬儿摔得只剩下半条命,脸上身上多处擦破,形容狼狈又无助。她看见敖辛时,脱臼的手腕又剧烈地疼痛起来,脸上终于彻头彻尾地爬上恐惧。
魏云简丢下她走了,现在她真真落在了敖辛的手上。
敖辛沉着脸,还没说一句话,琬儿便簌簌颤抖起来。
敖辛把琬儿随手丢给身边的随从,让随从把她带上,然后自己就脚程颇快地匆匆下了山。敖辛暂且还顾不上琬儿,打算等空下来了再好好收拾她。
敖辛进谷地时,士兵已先一步进去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魏云简的踪迹,但是却发现了水潭岸边的血迹。
他应该是还活着。
紧接着就有士兵来报,道是发现了另一条出谷的路,已经有士兵循着那条路追出去了。
后来敖辛和随从追出山谷,士兵又来报:“三小姐,前面过不去了,前面是柳城境地,大公子正带着他的兵巡逻,就快与我们的人正面碰上了。”
敖辛皱了皱眉,这个时候敖放带兵来巡逻?且还是在这深山老林里?
那他来得也太是时候了。
带领士兵的武将认为,大家都是敖家的军,若是因此起了什么冲突,不好收手。
敖辛在乎的却不是这个,她心里权衡了一下,问:“敖放带了多少人?”
士兵回道:“起码不下三千士兵。”
敖辛看了看眼下整装的自己的士兵,总共才一千。若是与敖放正面杠上了,敖放真有那歹心的话,说不定局势又会被扭转,会对她这一方极为不利。
敖辛心里不甘,今日放过了魏云简,下次不知何时才会有这样的机会!
可若是迟疑不决,被敖放抢占了先机,他手里人手众多,到最后栽秧的铁定是自己。
大抵是他魏云简命不该绝吧。既是老天注定,她强求不来。
因而再有不甘,敖辛也不得不当机立断,令道:“撤!”
敖辛带着随从,骑着山脚下的马,便快马加鞭地往徽州城的方向赶。身后一千精兵井然有序地跑步前行,最终避免了与敖放正面对抗。
等敖放的人马行到那山脚下见到满山残局时,才知敖辛已经先带人离去了。
他的兵又不是骑兵,士兵的质量哪里赶得上敖辛所带精锐士兵,这会儿要追肯定是追不上的。
敖放只得作罢,看着满地狼藉的血污和脚印,啐了一口道:“这次算她跑得快!”
这头,敖阙午时到达蟒江江边,他身后将士整齐划一,全部淋在大雨里,身上的士兵盔甲被雨水洗得发黑发亮。
严谨的军人素养使得他们无论在雨水里淋多久,也都始终如一、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