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奉献的人都是很伟大的,应如是一直这样觉得。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一个好品质,我想好好的保护着。”
所以不想有人用充满恶意的语言去中伤她。
她虽不能一辈子护她周全,但至少如今这一点她还是能做到的。
再说,就算掰着手指头数,她还能护她多少年呢?
她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有她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你们邻居多年,虽然不太清楚你们关系有多亲近,但我觉得可能还是事先和你说一声会比较好,我也不是有意想要给你们之间闹难看。”
她说完,才看着他问了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山诣青刚开始没搭话,半晌,开口问了一句和她刚刚这一番话都没沾边的事,“你刚刚说你会跟我结婚的事是认真的吗?”
“……”我刚才说了这么多,你竟然就只记住了这么一句话吗?
甚至这句话都还是在刚刚她说的那么多话里的前半段。
“是吗?”
山诣青一张脸凑到应如是脸前,用目光死死捉着她。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如是依他回道,笑道,“当然是认真的,否则我浪费时间跟你谈恋爱做什么?”
山诣青却蹙眉,“意外?什么意外?”
“……”应如是好笑,“既然是意外,自然是没法预料和可控的,你让我怎么说?”
山诣青闻言,眼睫压下,掩掉眼里的情绪。
他知道口头上的承诺都是苍白无力的,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他始终相信这个,所以他要有耐心。
须臾,山诣青抬眼看她,转开话题,“你刚刚还跟朵朵说了我是爸爸的事。”
“是说我们如果结婚的话,你就是爸爸了,”应如是纠正他说词,又解释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要是具体和她说,她现在也不太可能会理解得了,所以我想的是,先暂且能让她接受你对于她来说‘身份’的转变。”她浅浅“嗯”了声,问他意见,“你觉得呢?”
他不用觉得什么。山诣青腹诽。
捏着她下巴凑上前亲她,“你安排就好,我都听你的。”
“……”应如是看她,模样忍俊不禁,“我公司‘LOVELYCOENER’里的一个同事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她是后来跟着她先生外调工作到的美国,我听我这个同事说过一个词语,‘妻管严’。她说她先生身边的朋友都叫他先生‘妻管严’,意思是说,不论我这个同事说什么,她的先生就只会‘是是是,对对对,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所以,”她伸手摸摸他下巴,眼里带着几分调侃,“你也是这样吗?”
山诣青听着笑,意有所指的回她,“等以后我成了你先生,你不就知道了吗?”
好吧,世界上懂得钻空子的人,除了你,没别人。
看她一时无话来接他的,山诣青好心情的笑了笑,“刚刚我只是想说,既然你们‘承认’了我,而事情又是‘因我而起’,那翠姨那边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他抬手拢了拢她长发,用指腹蹭她的脸,眼里带了心疼,“是我不好,让你们受委屈了。”
应如是闻言怔了怔。
刚刚跟他说的时候,除了想到苏翠翠对着她家小姑娘说的那些话让她的宝贝难过受伤时很气愤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其他情绪。
这几年,她身边并不是只有像J,Branden,Emma…这样亲近友好的朋友,也会有喜欢编造谎言胡乱嚼舌根的人,但嘴是长在他们身上的,她管不了。
再说,当年她决定独自走这一条路的时候,就想过这所有好的和不好的后果。
唯一在这时候能让她有情绪的,就是像苏翠翠这样,有意无意伤害到她宝贝的时候。
只是......
刚刚听山诣青如此疼惜的看着她说“委屈她们”。
她竟然…真的从心底里冒出来一种…让她觉得既陌生又难以自控的委屈出来。
“……”
怪不得都说小孩子只有在有人的地方摔倒才会哭的最大声。
大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可你不能这样,应如是。
她只能在心里如此冷静的告诫自己。
*
翌日周六。
昨晚虽飘了半宿的雪花,但今一早醒来,已经化了不少。
没有白皑皑的雪可以玩,应棉朵心情看起来没有那么愉快,应如是带她出门吃早餐的时候,小姑娘的小脸上都是遗憾。
只是当在楼下看到山诣青时,以往每次都会兴奋尖叫的冲过去抱住他大腿的场景没有再出现,反而在小姑娘的脸上,看到了罕见至极的神色——害羞。
没错,真的是害羞。
应如是也觉得惊奇。
因为她自己工作的原因,她家小姑娘从小见人多,所以很容易适应新环境和跟人交往。
这些在两个月前自己带她第一次回来中国就能看出来。
要说能让她家小人儿“害羞”的人,说实话,迄今为止,应如是自己都还没见过。
而山诣青就比较惨了。
看到自己伸手去抱小姑娘却被小人儿扭过身子“拒绝”,实属受打击。
经过昨晚,这关系不是该更进一步的吗?
怎么现在连抱都不给抱了?
应如是看着山诣青脸上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拍拍紧搂着自己脖子,把小脸埋在自己颈窝里的小人儿,又去拍了拍一旁狂受打击的准爸爸,笑着安抚道,“别难过,她只是太害羞了。”
哪知她话刚说完,本在颈窝里的小脑袋竖了起来,应棉朵两手交叉捂住应如是的嘴巴,嘟嘴撒娇道,“妈咪不许说。”
不许说她害羞,她才没有害羞呢。
应如是被她捂着嘴巴,不能说话,只能眼里含着笑,对她点点头:OKOK,妈咪不说了。
小姑娘这才罢了,重新趴到她的肩膀上。
嘴角挂着笑。
*
应棉朵还记得那次说要让医生叔叔“尝尝”她觉得超级好吃的虾仁肠粉的事,所以在应如是问她想吃什么早餐的时候,告诉她自己想去吃虾仁肠粉。
山诣青点好餐坐到桌前的时候,应如是早已安顿好应棉朵坐到了宝宝椅里。
应棉朵的宝宝椅斜冲着店门口,他在她的右手边落座时候,伸手用指背蹭了蹭她小脸蛋。
虽然小姑娘还是不太好意思看他,但当他伸手过去的时候,她还是会像往常一样,在他的掌心里笑着轻轻拍两下。
山诣青因为这小小的动作,满足到不行。
……
没一会儿,餐来。
山诣青用勺子把肠粉帮应棉朵铲成一小块一小块方便她用勺子吃。
然后在应棉朵舀起来自己碗里的一个虾仁伸着勺子过来,示意喂他吃的时候。
山诣青觉得自己简直都想要哭出来了。
只是——
还没等山诣青俯过身子去吃,就见应棉朵忽然放下手里的叉子,冲着应如是伸直了手臂。
“妈咪——”
周围喧嚷声也在这时候忽然稍稍安静了刹那,紧接着恢复如常,可有几桌人的视线却零零散散落在店门口的位置上。
应棉朵的小脑袋又往门口看了眼,再扭过来头看着应如是,两条小腿急躁又慌乱的动了动:“妈咪抱妈咪——”
她声音小小的,黏着几分恐惧和哭腔。
应如是刚想站起身子要去抱她,山诣青已经反应极快的把小姑娘从宝宝椅上抱下来,抱到了自己怀里。
应棉朵小脸埋在山诣青胸口蹭了蹭,缩在他怀里一声没再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知道说点什么,就是挺喜欢他们两个人安安静静谈恋爱,彼此坦诚交流又摸索前进的样子吧。
朵朵有爸爸了,稍微有一丢丢害羞,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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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支持,酒酒鞠躬感恩。^^
第56章魔鬼的积木(1)
山诣青因为背对着店门,所以门口发生了什么,他其实并不知道。
但身为一个外科医生,速度,一直是他们最基本的临场反应能力。
他把应棉朵抱到怀里后,回头往店门口看,这一看,略略怔了一怔。
一个让他着实意外的人,站在门口。——刘美巧的母亲。
那个本该在下周才会从寻城转院到南城医院的病人刘美巧的母亲。
应如是因为那次在寻城和他一起回酒店时在路上见过她一面,所以在这时候也认出来了她。
她看对面收回视线,摸了摸窝在他怀里小姑娘小脑袋的山诣青,和他交换了个眼神,有些好奇轻声问,“那个姑娘是转到你们医院了吗?”
上次她记得他给她说的是,不知道是因为费用的问题还是什么,他们并不愿意转院。
山诣青看着她“嗯”了声,声音也疑惑,“说的是下周才会过来。”
他没接到医院的电话,想来她们应该还没有到过医院去。
应如是再把视线转到门口的老太太身上,并不难明白刚刚应棉朵为什么会有些怕了。
这是她家小姑娘迄今为止唯一会“怕”的一类人。
就是像这老太太一样。
不管是肢体语言还是脸上神色都充满戾气的人。
老太太模样看起来六七十岁,头发比应如是记忆里的还要花白一些,半长的头发在脑后随便扎着,干燥、杂乱。个子很矮,身材很瘦小。
双手环在胸前站在店门口往里四处扫视,看人的时候,乜斜着眼睛,眉紧皱着。
浑身都像是竖着外人并不会看见的钢刺一样,防备着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
这类人与人的不友好和苏翠翠那种跟自己利益或本身情况相关时,用“自以为是为你好”的言语予人中伤不同。
她们的世界是黑暗的,不是阳光照不到她们,而是她们自己把阳光主动锁在了门外。
她们不喜阳光,不屑希望。
不止如此。
即使她们不语分毫,整个人本身就是对这个社会的极大一种怨念。
连店里的人都会因为她的忽然出现而安静了片刻,更何况是小孩子。
他们不一定害怕黑暗,但一定会怕给他们带来黑暗的人,虽然有时大人也一样。
……
被山诣青抱在怀里的应棉朵安静了一会儿,才把小脑袋小心翼翼从他胸口转过来,看了一眼已经走到点餐台点餐的人,仰头对着山诣青小声问,“医生叔叔,我可以在你这里吃饭吗?”她指指一旁自己刚坐的宝宝椅,“朵朵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
“当然可以。”
山诣青摸摸她头发,把她小餐桌上的小碗拿过来,把小勺子递给她,“要叔叔喂你吃吗?”
小姑娘摇摇头,“我可以自己吃喔。”
只是话虽对着山诣青说,可一双大眼却还是好奇的往点餐台那看。
点好餐的老太太站在一旁取餐队伍的最后一个,还是刚刚从进门以来的姿势,双手环胸,乜斜着眼往四周看着。
应棉朵忍不住好奇,一边吃着一边偷偷往她那瞟着的一双眼,不期然和她一对视——
身子瞬间僵硬了一瞬,然后眼神躲开,默默又把小脸扭到了山诣青怀里。
山诣青察觉到,扭头朝着点餐台看过去,老太太应该也是在这时候认出来了他,只是在后者点头和她招呼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没有回应。
山诣青似乎不意外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太在意。
他把应棉朵在自己怀里换了个方向抱,让她背对着点餐台,而小姑娘再好奇的想要扭头看的时候,听见应如是轻声告诫:“不可以一直盯着别人看哦,很不礼貌。”
小姑娘刚刚吃了一嘴的肠粉,嘴巴鼓鼓的,闻言嚼着的动作顿了一下,稍后,才继续嚼着嘴里的东西,眨着大眼儿看着应如是乖乖“喔”了一声。
老太太取了餐就走了。
她前脚刚走,店里就起来几声议论声。
应如是身后的那桌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离得比较近,不难听的清楚。
“前两天晚上搬到我们那栋一层的,昨天回去的时候碰着了,母女两个,好像是姑娘生病,来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