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知雅意》TXT全集下载_16(2 / 2)

闻香知雅意 胖哈 11974 字 2020-05-22

而聪明的人永远波澜不惊。

比如那位左东清大人,他淡然看着这一转折,也瞧着陈萱的冷漠。

这种冷漠,是发自内心的,也是深藏多年累积下来的怨恨。

让她心生歹意,残害手足。

当然,这等残忍在陈家夫妻看来简直难以置信,他们愤怒难堪,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还好沈轻羽见不惯他们,横刀拦着,毕竟这案子要结尾了,再打闹起来也是荒唐。

陈萱对父母的愤怒视若无睹,只睨了傅东离一眼,淡淡道:“你说错了,就算我曾有这个心思,也早已放弃了,他对陈妍实在太了解了,我可没心思在一个如此了解她的人身边永远假扮她。”

顿了下,她说道:“要伪装成一个自己平生最厌憎之人一辈子,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此言越发显得她残忍无情。

却见她对众人震惊指责视若无睹,却看向赵锦瑟。

“我猜他们都想指责我为什么要如此残害手足,但赵姑娘你应该知道。”

为什么忽然问她!

赵锦瑟觉得古怪,但对上陈萱的眼神儿,莫名懂了一些。

第46章.姐妹

为什么找赵锦瑟,大概是因为赵锦瑟曾鄙夷过刘渠,在这点上附和了陈萱的情绪。

大概也同是女子,更懂对方心思。

“因为自小同胞同生,容貌年纪一切都一模一样,偏生际遇截然不同,她得宠爱,为人倚重,而你却被冷落苛待,若是一开始羡慕不解,后来经年累月也就变成了嫉妒厌恶,这种厌恶在长大男女之情时区别越发明显,叶伯牙才德兼备,深爱于她,刘渠却贪婪无能,负心薄幸,不仅如此,你的父母还将你如同礼物一般赠送给林家权当交易,你自知无望,也不想束手就擒,索性设下一石二鸟的计策,其一摆脱婚事,其二杀妹,其三毁刘渠,其四换身份,这么多目的一举达成,我这样回答,你可算是满意了?”

陈萱自然满意了,笑了笑,“赵姑娘是聪明人,不过还有一点你不知道,原生我也没想杀她,可她太过了。”

她伸出手,这是一双弹琴的手。

“自小我不善诗词书画,这是天赋,我也无可奈何,然而其实我于琴乐上天赋也是一般,但那时我已然知道要让自己不被完全舍弃,只能刻苦,所以我不断苦修,没日没夜得练,时而这只手肿胀疼痛起来一夜都不能入睡,我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在家里有一席之地,却偶然发现她也在学琴道。最可笑的是...”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最可笑的是她的天赋,她竟在琴乐上也有莫大天赋,你可知我当时的心情。”

不等别人回答,她的笑淡了,有些木然得嗤了一声,“仿若我这一生都无望了。”

那种无望,让她癫狂,以至于在低落中看上了刘渠,大概是此人那时一样摆露出的失落姿态让她惺惺相惜。

然而人间的可笑就在于此。

“至此之后,我父母得了一个才艺双绝的女儿,也只把我当做一个花瓶了,一个可供官家子弟赏玩的花瓶,若是还过得去的官家子弟也就罢了,偏生是林隽那般连母狗都看不上眼的,让我如何心甘,叶伯牙其实说得没错,厌憎可杀人。”

“我于她的厌憎,足可以将她千刀万剐。”

“其实我也曾想过如此作为,恐怕会引起官府注意,这偌大的邯炀总有些能人的,比我聪明的太多了,也许有人看破此案,果然,出了你们两个。”

她瞧了傅东离跟赵锦瑟。

“不到两日就破了案,我也曾有侥幸之心,所以故意拿那晚上沐浴时从她嘴里套问出的一点过往去诓了叶伯牙,让他以为我就是陈妍,果然,他为了保护我“妹妹”,主动顶罪。”

“假如还是被看穿了。”

“也不要紧。”

她扭头看向陈家父母,“反正我最主要的目的也达成了。“

“杀了她,爹娘的心头肉也就没了。”

“双胞姊妹,一同来这世上,也一同去,倒也甚好。”

在众人眼里,如此女子恍若鬼魅,实在丑陋恐怖,陈家夫妻直叫唤自己女儿恐是恶鬼投胎,呼喊都督府门人赶紧将此女击杀,免得为祸人间。

吵闹不堪得很。

见识决定了人心跟感情,对这种惨剧,梁荆玉不置可否,因为他们见过的无情之人太多太多。

便让沈炼结束此案。

正此时,赵锦瑟忽然说了一句:“你知道《鹿鸣》是什么意思吗?”

要被带下去的陈萱回头看她,表情漫不经心,“我学问不好,自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大概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千般文思我是这辈子也看不懂的了,而这人间的事儿,你们敢说你们看得清吗?”

一支笔写这人间千般红尘、万种风情。

轮到自己的时候,又有几个人看得透呢?

“呦呦鹿鸣,绿佑我奚。草莽见蟒,盘根亲昵。花花风雨,建木非荫。彼之慕我,愿以同泯。”

叶伯牙喃喃念着,在陈萱转头看来的时候,他轻轻说:“那天她写这幅帖子的时候,我曾问她是否感念人家山林自然之风情,她却笑着说,她是欢喜这人间脆弱的花草多数不受建木庇佑,却愿姐妹相护,她不觉得孤独。”

他垂头,眼里含泪。

“她说她,甚欢喜。”

因为她从小喜欢的姐姐,终于愿意跟她说话,摸她的头,予她笑容,容她陪伴。

此生不孤独的。

陈萱怔了一会,后嗤笑,“她说什么你也信?自古痴情多蠢货,在你眼里,她不就是仙女么。”

她懒得再听,转身欲走。

“我想,陈妍偷学琴道是想替换你。”

什么?

陈萱步子再次一顿,却没回头。

赵锦瑟看着她的后背,“她知道林隽是什么样的人,要帮你,也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替换你,嫁入林家,另一个就是让自己成为更好的筹码,学琴,恐怕是为了讨好。”

讨好陈家父母早就设想好的——真正的乘龙快婿。

也许是上等世家子弟,也许是为王亲贵族为妾。

若是妾,文学才华是不够的,最要会讨好男人的那些个手段,琴乐舞技,她都得学。

只要她嫁得好,便有权利跟资本去改变自己姐姐的命运。

除此之外,别无她法,因为即便考入官身,也不过是末流女官,她也没有资本去改变父母对女儿的掌控。

但她估计没想到自己姐姐替她选好了路。

她答应了。

然后她死了。

——————

陈萱看了赵锦瑟一会,也没说什么,只是顾自走出去,走到外面院堂,天上阳光洋洋洒洒落下的时候,她忽然顿足,说了一句话。

“我给她割喉一刀的时候,其实她还没死,刘渠此人无能之辈。”

所有人皆震惊。

傅东离也抽了下眉梢,皱眉盯着陈萱。

陈萱没有回头,却是一笑。

“人生哪得两如意。”

“观音浮屠奈此生。”

然后她乘着边上押着她的都督府府兵不备,抽出他腰上的刀,直接往脖子上一抹。

血溅七步。

倒下的时候,她或许还在想一个画面。

那是她见到陈妍奄奄一息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含泪,因为见到了她手里的刀。

却不曾哭喊。

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一年。

嗷嗷幼时,如小鹿纵横于山野花草间,她清瘦,妹妹却胖墩,抱了满怀的花儿朝她跑来。

“姐姐,姐姐.....”

————————

赵锦瑟坐在都督府门外的楼阁美人靠上,微趴着,神情有些倦怠,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是傅东离回来了,扭头一看却见沈焱锦衣华服一脸不屑看着她。

“怎么,伤心了?”

“你个土包子,怎老为他人的事儿如此上心。”

“你吃的是人家的饭么?”

赵锦瑟懒懒转头,恹恹说:“若有人为他人之悲苦伤神,自有人不伤神,都是各自的造化,你说我做甚,我又不吃你家的饭。”

还想吃我家的饭,美不死你。

沈焱不爽被她将了一军,咧咧嘴,凑上来,“你说你一姑娘,怎喜欢掺和这种血腥案子,绣绣花赏赏花,跟那些姑娘家玩闹不好吗?”

赵锦瑟神色更哀愁了,“你喜欢跟比你聪明比你英俊比你有钱的人跟你一起玩么?若是你不喜欢,同理那些姑娘家对我也一样。”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膈应人,

沈焱皱皱眉,“你这脸也忒大!”

赵锦瑟转过头不理他。

本小姐心情不悦,饶是你王亲公子也不带搭理了,反正你就是一纸老虎。

“你如此失礼,别以为本殿下不会生气!你知我手中权势不?轻易可叫你滚出邯炀回老家种菜去!”

“起来,我饿了。”

“陪我去吃饭。”

“书都没抄,你爽约了,请我吃饭,快点!”

他傲气娇贵,恨不得跺脚激起赵锦瑟,倒也不是为了一口饭,就是不喜平日里张扬粲然的土包子如今跟蔫了的小白花一样,看着扎眼。

赵锦瑟照旧没理他。

直到沈焱口不择言,“大不了我请你吃!我付账!我给你抄书!”

赵锦瑟转过头,抹了一把恹恹的脸,“可当真?”

这土包子!

沈焱后悔不迭,狡辩道:“就一样,要么付账要么抄书。”

赵锦瑟又恹恹转过头,趴着。

“你!”

“气死我了!”

“起来!”

“我都答应你!”

春花秋月夜,元宝天上来,垂死病中惊坐起。

是的,她起来了,神采奕奕。

“走,去哪家吃?算了,去最贵的哪家吧,省得你选来选去头疼。”

沈焱:“....”

如果不是躲在外面人群中看她在堂上见到陈萱尸身的时候确实伤情,他真以为此人是在故意做戏讹他的。

不过好歹也活了,勉强当喂猪吧。

沈焱正要带着她走,忽见这人说:“你先去,点好吃的,我去找下傅东离,跟他说下,马上就来。”

又是傅东离!

那虚伪的家伙有什么好的!

“我不去!就在这等你,马上来!”

“过期不候!”

————————

赵锦瑟溜进府门,正见到傅东离跟沈炼等人说话,梁荆玉跟左东清也在场,场面有些诡谲。

额,她要不要说呢?

“你猫在那儿作甚,肚子饿了?”

傅东离跟开了天眼似的,一眼就瞧见她,就问了,也正要踱步走来。

“若是饿了,我马上就...”

“小郡王欠我钱,要请吃饭,我去了,改日再见,你继续聊。”

然后她优雅欠身,毫不留情转身就走。

迈出一步的傅东离面无表情,把一步收了回来,看向左东清等人。

“刚刚你们说什么来着?”

第47章.美味

邯炀城里最好的酒楼不外乎紫轩斋,楼阁高雅,菜肴佳品,当然,价钱也是高雅又佳品。

这样的价格对于小郡王沈焱当然不算什么,权让赵锦瑟放开了点就是了,赵锦瑟也没客气,点了一些名菜,一上桌就吃了。

吃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提刚刚那案子,也没提那姐妹,就聊了学院里的事情跟一些课业。

聊着聊着吧,沈焱觉得这土包子虽出身乡下,自恋臭美,但也是不虚的,浑身一股聪明劲儿,在课业上如有神助。

他做不出的课题,她一边吃着肥美烧肉,一边喝着海鲜粥,轻描淡写就解了。

沈焱骨子里是不爱读书的,他就想每天遛狗奔马,快意天下,可课业不可废,姐姐爹爹娘亲那边盯得紧,每日家里先生都会过问,时常修书回去,他不敢懈怠,若是遇到一些疑难,因脾性问题,也不想找人问。

“你干嘛不问先生,花钱雇来的人不用,你是不是傻!”

所以说吃喝酒席增感情,半顿饭吃下来,赵锦瑟跟沈焱亲近随意了许多,言谈也比较随便。

沈焱吃着小锅里面炖煮的羊肉片儿,哼哧一股热气儿,咀嚼时,本就浅淡粉红的唇色越发晓得唇红齿白,且还瞪她,“你当我不想,可这些先生颇来劲儿,抓着我不懂,就各种长篇大论,明明我只问东,他非要把南西北一并说了,引经据典,烦不胜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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