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TXT全集下载_34(1 / 2)

大魏王侯 淡墨青衫 11505 字 2020-05-21

“这样也就足够了……”徐子先很沉稳的点头,内心也不乏欣慰。

前世的他不管是平凡的大学生,或是郁郁不欢的不得志的青年贵族,始终都是有些眼高手低,有些事明知道该做,却一直没有坚持下去的毅力。

这是普通人的通病,并不奇怪。

在重生之后,那一刀斩颈的痛苦是挥之不去的恶梦,徐子先穿越的前几个月,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恶梦中惊醒。

和秀娘在一起之时,徐子先逐渐掌握了主动,精神逐渐稳固和强大,做恶梦的时间少了许多,但还是有几次被恶梦惊醒,醒来之后发觉自己躺在秀娘的怀里,而女子正细心的拿手帕替自己擦试着额头上的冷汗。

那种感觉徐子先绝对不会再想着去尝试一次。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逃亡的事情,天下很大,大魏的海贸相当发达,福建这里有不少人移民在东洋和南洋,在海外还有大魏人建立的国家,徐子先常常想,一定要建立自己的舰队,如果实在无能为力,亡奔海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就算经营一只舰队出来,也是需要徐子先不停的向上攀爬,权力,财富,人脉,缺一不可。

大魏可不是后世,科技发达到了一定的地步,一个人驾一艘先进的现代帆船也能逃亡到万里之外。

现在最少得组建一支舰队才能保证安全,何况徐子先也做不到自己一个人逃跑。

小妹,秀娘,将来的妻儿,还有与他相关的这些人。

李仪和孔和,还有秦东阳等人,包括那些流民少年。

已经快半年的时间了,徐子先身边聚集了大量的依附于他的人,所有人已经成了命运相连的整体,徐子先如果跑了,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他不想到死都过着愧疚的生活,象一个孬种一样苟延残喘。

最好的结果就是逆天改命,但是,徐子先知道那太难了。

经营出自己的势力,关键时能够自保,这已经是现在的徐子先最大的目标。

……

武卒们休息够了,重新开始训练。

不得不说秦东阳是一个天才武者,林存信,李福祥等人也是相当不错的武者,加上高时来和田恒等人的配合,南安团练已经初具雏形。

大量的长矟兵布阵于正中,更多的弓手布在两翼而不是阵后,少量的刀牌手组成了一个个小队,排在最前。

以长矟为核心,弓手们输出伤害和掩护,关键时矟手出击,刀牌掩护阵脚,弓手趁势反击和加大杀伤。

这个思路是徐子先带给团练的,现在训练的效果还相当不错,具体的战术成果得靠实战来体验,现在谁都不知道。

秦东阳等人在开初时并不是很赞同徐子先的做法,但葛存忠和葛存义兄弟俩人却是相当的赞同。

短兵相接,肉搏获胜,虽然葛家兄弟以投矛成名,但对徐子先的这种思路却是完全的接受。

三十多个鼓山盗多半是留在了信字营,少半被分配到了忠字营和义字营。

徐子先不会把三十多个鼓山盗都放在中层武官的职位上,葛家兄弟当然也能理解。事实上能接手团练一个营,对他们已经是意外之喜。

当然所有的强盗都被洗白了身份,同时被秦东阳任为武卒教官,现在在校场上拿着军棍和皮鞭转悠的教官,除了原本的侯府牙将外,多半都是经验丰富的鼓山盗。

理论始终是理论,想把理论转化为实际,还是需要丰富的经验把理论转化为实际。

秦东阳和牙将们,再加上实战经验丰富的葛家兄弟和鼓山盗,现在徐子先眼前的三个营的武卒已经有一种兵强马壮的感觉,列队很快,布阵也很快完成,接着长矟如林,向前不停的逼迫,然后弓手们开始做拉弓射箭的动作,军旗展动,鼓点如雷般响了起来,然后是军靴踩地的声响,接着一阵象征性的呼声。

这是大阵列训练,接下来会是各营对抗和弓手射靶,在不远处的骑兵校场骑兵们也在准备着新的训练课程。

一个驻守军营大门的牙将步履稳重的走向徐子先,其右手按着障刀,左手握拳在胸前一击,这是军礼,武夫们不必在着甲时向人拱手作揖,这是保持时刻的警惕,易于接下来的动作。

徐子先问道:“何事?”

牙将答道:“江防营撤防了,现在已经在镇口聚集列队。”

“哦,我知道了。”

徐子先只是点头示意,一旁的李仪等人却是面色凝重。

李仪原本过来是商量仿造坊车的事,现在只好先搁置着不管。

江防营虽然只有不到千人,但这支军队直属于福建安抚使司,代表着官方的一种态度和对南安侯府还有附近几个镇子的支持和保护。

一个江防营,配合福州府派到谷口的半个营,一千多人肯定打不赢岐山盗,但就地防守,征调民壮,好歹能够固守待援,不会叫岐山盗一下子就通过江防直接杀到镇子上来。

这一下调撤离开,对市面人心肯定有不小的冲击,会令南安侯府这里的防御压力一下子剧增。

可以说,现在可依靠的就只有南安团练了。

徐子先一直注意着这支江防营,营区就在新修的港口码头附近不远,其实按南安这里的重要性,安抚使司不仅不该撤走这个营,反而应该加强防御才是正办,但现在撤走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福建各处哪处不要紧?前一阵岐山盗小规模的骚扰了漳州一带,令得安抚使司大为紧张,现在林斗耀和韩炳中还在焦头烂额,上次徐子先的文章流传开来之后,巡按使萧赞已经上疏弹劾韩炳中,顺带也弹劾了林斗耀尸位素餐,失职不察,两个大人物被迫上疏自辩,相当狼狈,同时岐山盗对漳州的攻击也可以视为是陈于勇被杀之后的泄恨之举,福建路高层疲于应对的同时,肯定也是对徐子先充满怨恨。

这个时机也是隐忍之后的结果,可能在此之前有人对林斗耀和韩炳中透露过消息,徐子先很可能在酌金之事中栽个大跟头,直接被削爵圈禁。但事实上是事与愿违,徐子先安然无事,这一下韩炳中可不会再隐忍下去了。

第九十三章必有所报

江防营属于厢军序列,直接属韩炳中和林斗耀指挥,这不象各处的城防营,受大都督府和地方州府官员的双重指挥。

只要制置使一下令,江防营就只能立刻换防,军令如山不容违抗。

等徐子先赶到镇子边缘的港口区时,不少镇上的商民百姓都赶出来看热闹。

硕大的军旗在港口东侧被高高举起,十来个骑兵簇拥着江防营的指挥韩炳德,骑兵外围是扛着大鼓的鼓手,还有一群扛着厨具的火兵,一辆大车停在路旁,火兵们小心翼翼的把灶具和新鲜的食材放在车上,这是韩指挥晚上要享用的美食。

大腹便便的韩炳德骑在马上,如球一般的身材叫人怀疑他是怎么爬上的战马。

和传闻中一样,韩指挥是制置使韩炳中的远房堂弟,从一个秀才被一路保举到厢军一营指挥,没有韩炳中的大力帮助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秀才是文人功名,本朝的特点是文人也能领兵,投笔从戎是件好事,有秀才功名就有资格当武官,前提是要不停的立功和受到赏识提拔。

韩炳德肯定没有什么功劳可言,他被一路提拔都是因为考语都是上上,这里头有什么猫腻可想而知。

这些火兵和骑兵都是从江滩一侧的军营绕道过来,靴子上都沾满了泥水,把江边的路踩踏的一团糟。

不远处是列队准备离开的厢军将士,他们普遍戴着饰红缨的范阳笠,多半蓬头垢面的样子。当厢兵的人多半是从各处征调的民壮,更多的是失地破产的农民,失去家园的流民等等,这些汉子算是社会不安定的因素,征募厢军一般都是在这些人群中进行,把精壮的汉子征入厢军中,反过头来镇压那些不堪忍受的农夫和流民,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买卖。

厢军们多半神色疲惫和木然,他们的月俸很少,勉强够养家糊口,想过上好日子只是奢求。在很久以前,大魏朝廷财力充足时,厢军们的待遇也还不错,一个守城门的城防营的厢军也能过上温饱但不富足的生活。

现在的大魏国力如退潮的潮水般的衰退着,地方的财政体系也是一团混乱,厢军们的待遇普遍下降了,现在只能是在温饱线上挣扎着而已。

好处就是他们不需要去服乱七八糟的力役,家人也可以免征徭役,这是他们辛苦操练和奔波服役换来的最好的结果。

范阳笠,灰色军袍,乱七八糟的队列,还有不那么精良的武器,弓手手中的弓多半是劣弓,制作相当粗糙,只是勉强可以用而已。

神臂弓的数量很少,更不要说威力更大的腰张弩,蹶张弩和床弩了。

在军官们的催促下,厢军们尽量的排好长蛇般的纵队,他们脸上的疲惫之色更加明显了。

徐子先感觉厢军的待遇还是强过后世的明军,毕竟大魏相对富足的多,如果象明军那样动辄几个月不发饷,军队如叫花子一样,怕是没有人会愿意当兵吃粮了。

大魏又不是府兵制或卫所军制,军费向来占国家开支的七成到八成,实在是一个相当沉重的负担。

在镇民们的注视下,混乱不堪的厢军们终于打好了自己的包裹,破旧的军毯或被子直接捆在后背上,各种水壶,锅子,直接掉在腰间的革带上,手中则拿着破损的长矟或铁矛,在军官们的喝斥下他们集结到了一起,开始沿着大道向东面行走着。

大量的帐篷被拆解装在几辆大车上,这些大车装运着厢军们所有的后勤装备,当然也可能用不上,有的地方是有正式的军营,不需要临时搭建帐篷营区。

在厢军们拆毁的营区里一片混乱,各种脏物堆积污水横流,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落下来,厢军和禁军不一样,禁军拔营时往往显得更财大气粗,毕竟两者的待遇相差极远。

就算这样也有一群小脏孩欢呼着从向废弃的营区,在垃圾堆里翻捡起来。

在营区西边不到二百步的地方就是庞大的工地,很多厢军临走时还在回头看工地上的情形。

大片的房舍建造的相当牢固结实,那是未来的仓储区,港口码头也在建造之中,大量的木桩和基石放在江滩上,一群流民组成的劳工队伍一点不被这边的情形所影响,正在呼喊着号子把上千斤重的基石沉入浅水中,这些基石上会盖出木制的栈桥,现在已经初现雏形。

一旦把栈桥深入到船只可以停泊的深度,码头就算盖好了,可想而知会有多少闽江上的船只在这里停泊,地理环境优秀,又有优良的港口,尽管先期投入十几万贯,动员了三千多人的民力,一切看起来还是相当值得的。

这当然是大手笔,原本江防营在这里也可以弄到一些好处,一旦贸易繁荣,江防营可以要求地方上提供一些协饷,这也是惯例,镇子上的商民应该会很乐意提供……毕竟贸易发达了,地方上要比现在富裕的多,提供一些钱财来获得安全保障,怎么算都是怎么合算。

但人算不如天算,江防营要撤防了,这也是厢军将士们一脸沮丧神情的最大原因。

眼看着驻守在这样富裕的地方,可以获得相当不错的生活,对未来的期许才刚刚展开就被强行打断了。

特别是江防营的人发觉那些流民力夫吃的都比自己要好,工钱也不少时,心里的不平和不满就会如野草般滋生起来。

“韩指挥。”徐子先看的出来韩炳德没有下马的意思,于是站远了一些,免得仰头和这个肉球说话。

“世子。”韩炳德皮笑肉不笑的道:“在南安这里一向打扰了,本官代将士们向世子和南安父老陪罪……”

“这话说的就生份了。”徐子先微笑道:“江防营在这里可是我们各镇的定海神针,父老们前几天还和我商量,年前要准备一些肉酒劳军,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调走?”

虽然是在质询,徐子先的话说的却是极为客气,几个厢军军官都用感激的眼神看过来,至于那些普通的厢军官兵脸上的神色就更精采了。

在此前韩炳德当然传过话,意思是南安团练已成,这里不再需要江防营的驻守,所以南安侯世子和本镇的士绅公议请江防营调防。

现在徐子先的当面质问毫无疑问使韩炳德相当狼狈,他在马上咳了几声,说道:“漳州月前被海盗袭扰,我们奉命到下游对岸驻守。”

“原来如此。”徐子先点头一笑,回头对李仪道:“事出仓促,请奉常派人去取一千贯钱来,这钱交给韩指挥,替我犒劳这些厢军弟兄。”

厢军们正在走过,几乎一瞬间就有过百人听到了徐子先的话,当李仪派人取了一千贯铜钱来时,几乎每个厢军都发出了由衷的欢呼声。

李仪在此之前还感觉这钱出的冤枉,厢军驻防的地方一般会出一笔钱劳军,这也是惯例,但江防营早早撤防,其中充满阴谋的味道,李仪觉得世子花钱未免太大手大脚。

倒是现在听了厢军将士的欢呼声,李仪才自失一笑,觉得自己毕竟太小家子气。

也是侯府在此之前太过窘迫穷困的原故,想想徐应宾也是辛苦半生,留给女儿的嫁妆才三千贯钱,徐子先现在却是随便就能取一千贯出来,这其中的差距,令人感觉欣慰之余,又有一些心酸。

“世子还真是大方……”韩炳德下来把徐子先生撕了的心都有,原本挤出来的笑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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