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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天子 11597 字 2020-05-11

不想朱厚照却很坚持:“朕早就跟皇后说了,要留老夫人在宫里用膳,老夫人请吧。”

周氏有些发懵,不太明白朱厚照的用意,但还是坚持:“皇上,时候不早,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聚餐……或者您可以带着皇后去府上,老身会好酒好菜款待。”

“噗哧。”

朱厚照身后的两个太监听到周氏这么“朴素”的话,忍不住笑起来。

朱厚照回头瞪了二人一眼,吓得两个太监跪下来磕头,等额头皮都磕破了,这才笑着对周氏道:“府上一定是要去的,朕答应过皇后时常出去走走。这不,朕准备了一些礼物,已叫人送到府上去了……还有件事,最近朕没跟沈卿家见面……”

“嗯?”

周氏一时间没明白过来,皇帝为何要在她面前谈及儿子。

朱厚照笑道:“有些事呢,朕希望沈卿家能多参与一下,老夫人乃明理之人,不妨多去劝劝沈卿家,再者您可以时常入宫来,跟皇后多团聚,说说话,如此皇后在宫里也不至于太苦闷。”

周氏虽然没听懂,但还是点头哈腰:“老身明白。”

朱厚照以为周氏是那种一点就透的聪明人,笑着说道:“那朕就不耽误老夫人出宫了……来人哪,送老夫人出宫,用朕的马车送老夫人回府。”

“那怎么好意思?”

周氏一听眉开眼笑,嘴上如此说,心里却不知有多兴奋。

朱厚照道:“老夫人生了个好女儿啊,她如今母仪天下,回头朕打算废了东皇后,以令媛为正宫皇后。”

“呵呵,那感情好。”周氏笑着顺着皇帝的话往下说,却不知她这话有多犯忌讳。

朱厚照笑了笑,一摆手,马上有人送周氏出宫。

等周氏走远,朱厚照望着她的背影呢喃:“她真明白了吗?哎呀,居然忘了跟她说,劝皇后早点跟我圆房之事……瞧我这猪脑子!”

……

……

周氏还算尽职尽责,从宫里出来她先不急着回府,而是去找沈溪。

当然不全是按照朱厚照的吩咐来劝儿子,更重要的是她想来显摆一下,自己可以随意进出皇宫,作为皇后之母风光无限,再也不用看儿子脸色行事。

到了沈家,周氏等了半天才见到沈溪,还不是正堂,而是后院。

“你们都先出去,为娘有话对他说。”周氏先把家里的女眷和孩子屏退,这才拿出跟沈溪对话的架势。

沈溪虽然对周氏看不过眼,但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没必要在小事上撕破脸,孝道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要讲的。

沈溪语气恭敬:“娘有事吗?”

周氏道:“憨娃儿,你跟皇上是怎么回事?为何皇上让为娘回来劝劝你,让你别那么拧?”

说话间,周氏期待地望着儿子,她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皇帝的态度显得略微低声下气,这是她一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沈溪语气仍旧平和:“事情跟娘没关系,涉及朝政,娘还是莫要多问为妥。”

周氏当即脸色变得很难看,道:“娘怎么就不懂了?你是娘生下来的,你有本事那也是娘赐的,你跟皇上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不是说这世间皇上最大吗?你怎么不听他的话?没错,娘是认不了几个字,但为人处世的道理却比你通透,你不听娘的话听谁的?难道听你爹的吗?”

沈溪道:“娘,你知道具体是何事?”

“知道何事还用问你?说吧,你跟皇上到底怎么了?咱两家不分彼此,从民间关系来说,那是你妹夫,别是你看人家年轻,欺负他吧?”周氏道。

沈溪摇摇头:“陛下要出兵海外,想让儿子替他张罗一下。”

周氏没料到沈溪竟真会跟她直言不讳,稍微琢磨后道:“这是好事啊,皇上最信任的就是你!他帮他打仗,巩固大明江山,咱沈家也可世袭罔替,永远富贵下去。”

沈溪道:“此战胜算极小,即便胜利也耗费巨大,娘认为儿应该承担起责任,最后把失败的责任揽在身上?”

“什么?”

周氏惊讶地问道,“胜算不大?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在战场上从来没败过吗?还有你解决不了的事?”

沈溪脸色带着些微怪异的冷笑:“出兵海外,海上行程十万里,风土人情完全不同于大明,疫病横行,频遇飓风,这种仗敢打吗?”

周氏眨眨眼:“真这么凶险?那憨娃儿,咱还是别去了,赢了也落不得好,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安安心心在京城做官……打海外那些蛮子成也没大功,败了就彻底没了。当娘没说过!”

周氏听了沈溪的分析后,也算“识相”,不再跟沈溪废话,张罗着回家去了。

……

……

萧敬见过沈溪后,连忙回去跟朱厚照回禀。

萧敬小心翼翼,生怕惹恼朱厚照不好收场,但朱厚照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生气。

朱厚照道:“朕早就料到会如此……沈尚书坚持不想在此事上出力,朕能如何?不能一有什么事,就靠他,当初平宁王之乱时朕就亲自去了,不一样马到功成?”

萧敬心想:“那也算马到功成?一场不大的战事死了几万人,还闹出那么大的乱子,若是真让沈之厚领兵,或许轻而易举就胜利了。”

“陛下,沈尚书到底最懂行伍之事,尤其涉及海战,由他负责再合适不过。”萧敬提议。

朱厚照皱眉打量萧敬,道:“萧公公,朕都说了此事不可勉强,你作何非要坚持?就算朕真的让沈尚书负责此事,也没打算让他亲自领兵……没听他说吗,一去就要两三年时间,还是说你另有目的?”

萧敬非常惊讶,心道:“陛下怎会如此想我?”

萧敬赶紧解释:“老奴只是觉得很多事应该由沈尚书做最合适,这也是人尽其才考虑,并无他意。”

朱厚照不耐烦地道:“希望你别有什么妄想,朕能用你回来当这个司礼监掌印,也是采纳了沈尚书的意见,别到最后你跳出来跟他作对,那就违背他跟朕的意思了……行了,事情就此打住,朕先去歇着了。”

说完朱厚照神色不虞,说是去歇息,但萧敬知道朱厚照就是去找乐子,听戏喝酒解闷去了。

萧敬送走朱厚照,心中非常惊骇,心道:“沈之厚在陛下面前到底说了什么?回京陛下先让我去见他,现在又说是他推举的我……沈之厚会甘心让我这样的老人回来主持朝政?还是说他觉得我回来,一切尽在他掌控中?”

萧敬忧心忡忡,赶紧回去找人商议。

回到京师后,萧敬组建了自己的幕僚团队,而他的能力远并非张苑、刘瑾之流可比,只是他没有野心而已。

……

……

有关出兵佛郎机之事,到腊月后,又平淡下来。

朱厚照于腊月初七这天动身往宣府,在此之前京师已接连晴了几天,冰雪消融,当天他没让任何人送行,一行出京师后才发回谕旨,督促朝中人打理朝事,但谕旨中多次提到沈溪,隐有百官唯沈溪马首是瞻的意思。

只是这次比之前一次出京师时表达更隐晦一些。

朱厚照走后,京城一切风平浪静,好像朱厚照在哪儿,对朝廷并无影响。

沈溪为了避免被人说僭越,干脆在朱厚照走后就没有再过问内阁事务,毕竟他非首辅,每次去内阁都不像做事,更像是视察工作,梁储和靳贵在大部分事情上都会尊重他的意见,使得他说什么都会以他的意见来照办。

腊月十二,梁储主动来找沈溪。

“……之厚你看,南京兵部王尚书退下来后,以兵部唐侍郎行尚书事,如此是否太过草率了些?长此以往南京必出乱子不可!你看是否有必要让陛下重新委命尚书?还有魏国公和魏公公被押送到京师来,案子该如何审?”

梁储很为难,因为这些事的处理,朱厚照没有通过朝廷,更像是一意孤行。

现在朱厚照当了甩手掌柜,把事一推,人往宣府去了,沈溪又不想牵扯进去,梁储觉得自己可没有给国公定罪的权力。

沈溪道:“这案子内情也非在下所知。”

梁储苦笑:“在你离开京师时,陛下派人将之押送京城,但到底以何罪名论罪?贪赃枉法?”

梁储虽然也不清楚内情,却知晓此事跟沈溪及其家眷失踪有关,但现在沈溪和家人都平安无事,就算朱厚照真要整顿江南官场,也得“师出有名”。

沈溪笑道:“叔厚兄为何不请示陛下?此案乃陛下钦定,若我等做得不妥,陛下岂非要追责?”

“嗯?”

以梁储的想法,内阁必须要有自己的态度,票拟不能空着,但现在沈溪的意思却明摆着让梁储踢皮球。

沈溪道:“此案,应该由刑部草拟上奏,至于票拟便以准允提案便可,具体落实时司礼监自会请示陛下……案情重大,难道司礼监就能自作主张?”

梁储叹了口气,最后无奈道:“看来只能如此,就怕陛下一直拖着不决。”

沈溪道:“也许不决,反而是好事吧。”

梁储一怔,半天后他才明白沈溪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种案子,审了比不审麻烦事更多,还不如像当初外戚张氏兄弟那样,直接来个悬而未决,皇帝的面子得以保全,朝廷上下还不会有非议声。

第二六四一章案归原主

徐俌和魏彬被押送至京城,没有被关押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大牢,而是被临时看押在城内一处官家宅院,算是被圈禁。

这还是沈溪帮忙通融的结果,不然的话二人进京师之后就会被押送进大牢,少不得受苦。

刑部那边很紧张,尤其是刑部尚书张子麟。

张子麟在没法跟皇帝请示的情况下,只能向朝中要员请示,只要地位比他高的,近乎走了个遍,最后来到沈溪的小院求助。

“……之厚,想必你也看到了,如今陛下似乎并不太想理会这案子,上奏都已发出五六天了,陛下仍没放出任何风声来。”

张子麟用试探的目光打量沈溪。

沈溪微微眯眼:“此案非要在年前定下来?”

张子麟道:“那倒不用如此着急,可时间久了,江南人心不稳……此二人尤其是魏国公在南方势力根深蒂固,出了乱子谁能承担责任?”

沈溪摇头:“可此案并非由刑部主理,不是吗?”

“可是……断案怎么都绕不开刑部吧?”张子麟继续为难地道。就本心而言,他肯定不想理会这事,尤其涉及累世勋贵,稍微不慎就会引发连锁反应。但正如他所言,刑部负责的就是刑狱之事,他如果不积极主动点,会被人参劾尸位素餐,所以才来向沈溪求助。

沈溪道:“那就先等陛下谕旨到了,再看如何断案……锦衣卫把人看着,三法司的人连犯人的面都见不到,谈何审案?再者,没有陛下的旨意,谁能动魏国公他们?”

张子麟终于明白过来,恭敬行礼:“那一切就仰仗沈中堂了。”

沈溪是第一次被人称呼“中堂”,在这时代,中堂虽然并非一定是首辅的专有称谓,但很多时候确实只有称呼首辅才会如此。

以沈溪的资历,别人称呼他一声“中堂”,便等于承认他朝中第一人的地位。

张子麟以前跟阉党牵扯不清,若非沈溪帮忙,他可能早就被定性为阉党给下狱问罪,旁人对沈溪或许只有同僚之情,但张子麟对沈溪却一直心怀感激。

当然以张子麟的秉性,很愿意拉帮结派。

谁在朝中掌权,他就愿意向谁靠拢,现在朝中一大帮人都如此。

而如今的沈溪恰恰就是朝中最大的山头,无人出其右,自然要好好巴结。

……

……

徐俌和魏彬被押送至京师,暂时没被问罪,但朝中上下都清楚,这两位罪名可大可小。

最大可能会被判斩,最低则可能平安无事打道回府。

问题的关键便在于朱厚照作何想法,还有会以怎样的量刑标准来对待。

徐家派人到京城来活动,先是联络勋贵,尤其是定国公府,更是走动频繁,希望看在同为中山王徐达之后,拉徐俌一把。

首代定国公徐增寿乃魏国公徐达第四子,母孙夫人。明成祖朱棣妻弟。以父荫官至左都督,靖难时被建文帝以私通燕军之罪诛杀,永乐二年追封定国公,爵位世袭。

目前定国公已传至第五代,因上一代也就是景泰六年袭爵的徐永宁在成化二年坐误毁制书,被勒令赋闲在家,当代定国公徐光祚实际上是徐永宁之孙,于弘治十七年袭爵,可惜一直没有受两代皇帝重用,所以能给予魏国公的帮助并不大。

此外,徐家还走了三法司那边的门路,希望能为徐俌开脱。

徐家最怕的是朝廷以“通倭”和“谋逆”两大罪名来给徐俌定罪,还担心徐俌会被追究之前九华山一战失败的罪责……

以前徐俌得势时,没人会担心这个,但现在徐俌已被剥夺爵位和官职,押送至京师,就跟待宰羔羊差不多。

徐家人找到钱宁,一改之前的傲慢,送上厚礼,毕竟正是皇帝派钱宁到江南调查地方官员的罪行,这才拔出萝卜带出泥来的。

钱宁乃是重利的小人,收了徐家的礼,却不想办事,反而拿出一副“这事跟我没多大关系”的态度,表示自己会善待徐俌,保管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但定罪和量刑方面就不是他能力所及了。

这天徐程又到钱宁府上询问情况,却被钱府下人给赶了出来。

徐程厚着脸皮在钱府门前等了一天,才见到了钱宁本人。

钱宁见到徐程,一脸厌恶之色:“你来找我作何?要找,你找沈大人去,只有沈大人才能帮上忙,锦衣卫只管抓人,不管定罪。”

徐程苦着脸道:“这不是沈家门不好进吗……”

钱宁道:“你进不了沈家门,大可像现在这般,在沈国公府外赖着不走……难道你要我帮你进沈家?总归这件事我已做到仁至义尽,若你再不走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不是要对付你,而是对你们家公爷。”

钱宁觉得以人身安全威胁徐程不易,干脆拿徐俌的安危作为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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