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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天子 11312 字 2020-05-11

不多时,侍卫已把荆越叫到沈溪跟前。

之前沈溪给手下这批将领分配任务时,荆越并不负责练兵,主要承担大同城以及北部几个重要关隘的安保重任,而跟荆越一起领命的还有王陵之,这两位都是沈溪手下悍将,但沈溪考虑到二人性子太过急躁,就没让他们练兵,而做一些基本的防卫工作。

荆越本就为换防之事上火,得知沈溪召唤,匆匆赶来,神色间满是愤懑,向沈溪行礼时都带着敷衍。

“……大人,卑职来了。”荆越问道,“不知何事召唤?”

沈溪道:“老荆,进城有些时日了,大同的事情我没太多问,不知安防可好?再者,你们跟大同本地城防衙门相处如何?”

荆越愤愤然:“好个屁,那帮兔崽子没一个愿意配合,现在给他们下达命令,还得先问过巡抚衙门……奇怪了,平时他们在城门和关隘设卡检查,难道也事无巨细都要去问巡抚?犯得着吗?”

“不过按照大人吩咐,现在大同北门和外长城几处关隘的控制权我已带人顺利拿下来,不过这几天大同地方官员和将领似乎在串联,大概是想逼迫大人把这些地方放开,让他们的人把控……”

沈溪看着荆越,笑着问道:“看你这样子,火气不小嘛。”

荆越抱拳:“大人就别计较卑职火气大小了,本来卑职脾气挺好的,不过连续几天闹腾下来,什么心情都没了。小王将军那边更上火,差点儿就跟大同总兵手下那帮将领打起来,还是卑职拉住的。”

沈溪蹙眉问道:“那你们之前为何不上报?”

“是大人您吩咐的,出了事先自己担着,别什么都跟您说。”荆越委屈地道,“大人近来经常彻夜处理公文,卑职就没敢来烦扰,其实认真说起来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没有外敌来犯,到现在也没有巡抚衙门的人出面,就是总兵府那边有人一直捣乱。”

沈溪点头道:“来之前,我便听说大同总兵官治军不严,那些个将领都是老兵油子,觉得咱们是外来户,想以地头蛇的身份逼迫我们就范……保持克制是好事,我不希望听到大明军队内讧的消息。”

荆越道:“大人请放心,不管怎么说卑职手下那帮兔崽子还是听使唤的,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被人挑衅,谁心里没火?”

沈溪微微颔首:“那回头我派个人去帮你们,就是之前在我手下做事的唐寅,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大人是说唐先生?”荆越听到唐寅的大名后神色有些古怪。

“怎么,给你调个人过去帮忙,你还不满意?”沈溪板起脸问道。

“没……没有……”

荆越连忙解释,“这位唐先生平时老爱喝酒,还总喜欢叫卑职陪他一块儿喝,卑职每每都回绝,这里毕竟是军营,按照规矩是不能饮酒的,而他却不听……不过在公务上,卑职愿意听从唐先生建议。”

沈溪这才知道原来唐寅在将士心目中的形象不那么高大,这跟他平时喜欢喝酒,无所事事总喜欢在营地里瞎蹿有关,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沈溪没给唐寅安排太多差事。

沈溪随即派人去把唐寅叫来。

唐寅过来的时候,身上酒气浓重,脸色通红,走路摇摇晃晃,一看就醉得不轻。

“沈尚书找在下来,有事吗?”唐寅睁着惺忪的醉眼,看了看荆越,再打量沈溪问道。

沈溪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军中几时允许饮酒的?”

唐寅一怔,道:“在下又非军中将士,且之前沈尚书也未对在下提过不许喝酒,现在怎突然指责起来?”

说话间,唐寅还恶狠狠瞪了荆越一眼,似乎是在怪责荆越告密。

沈溪一摆手:“好吧,法无禁止即可为,但我现在下个命令,从今日开始,不许你在军中饮酒,同时安排个差事给你做……我所带兵马,跟大同地方驻军出了些小矛盾,你帮荆将军处置,记得要和气,不能起太大冲突。”

唐寅皱眉不已:“大人,在下并未打算常年在军旅中,您突然宣布禁酒,是否不那么合适?”

沈溪板着脸道:“要是能够办好差事,我可以陪你喝,但你一事无成还成天在军中喝酒,这算怎么个说法?军中将士会怎么想?难道要被人说我治军不严你才满意?”

这下唐寅没话可说了,他喝酒主要是因为太过无聊,沈溪平时很忙,关于行军布阵方面的事情基本没过问他的意见,他到大同府后就好像失业一般,不喝酒还真找不到什么乐子。

沈溪转头对荆越道:“荆将军,遇到事情请听从伯虎兄吩咐,尽量保持克制,不要拿我的名头去欺压人,日后大同防御以及外长城关隘始终要归还给地方人马,我们不过只是暂时控制一段时间而已。你先下去吧。”

沈溪让荆越先离开,想跟唐寅单独聊几句。

等荆越出门,唐寅摆起了朋友的架子,“沈尚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怎么让在下一介文人,去处理武夫之间的纠纷?”

沈溪没好气地道:“不用文人的方式解决,难道让一帮武夫内讧不成?大同府我们只是临时驻扎,再过些日子就要出兵草原,唐兄如果不想跟着一起出塞的话,恐怕咱们相聚的时间不多了……”

唐寅扁嘴道:“谁说在下不跟着沈尚书你一起出塞的?”

仗着酒劲儿,唐寅说话很有股英雄豪杰的大无畏气概,可等他跟沈溪四目对视时,气势立马就弱了下来,显然心里没底,对于上前线的决心不像他话里那么大。

沈溪笑了笑:“唐兄不想去战场拼杀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既如此,先把眼前的差事办好,总归让我觉得,没白请唐兄来一趟大同,你看这件事……”

“既然沈尚书让在下去,在下有何可推脱的?不就是几个大老粗么?武斗不行,文斗他们非输不可!”唐寅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说道。

第二一五〇章别有用心

翌日,沈溪把大同巡抚崔岩叫了过来。

崔岩见到沈溪后,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恭顺姿态。

沈溪直言不讳:“……崔中丞想必应该知道本官为什么叫你来吧?本官手下换防时出了些状况,总兵府下辖将校给本官手下制造了不少麻烦,作为大同巡抚,崔中丞是否应该出面帮扶本官一把?”

崔岩先是迟疑,继而破口大骂:“那些粗鄙武夫不想活了么?连沈大人的军令也敢违抗,看下官回去后如何收拾他们!”

说到这儿,崔岩拱手作揖,作势欲离开,脚下却一动也不动。看到这一幕,沈溪又好气又好笑,调侃道:“崔中丞好大的官威啊!”

崔岩一脸苦恼之色:“沈大人不是说了吗,地方将官给您制造麻烦,不收拾他们更待何时?下官治理大同还算井井有条,但总归难以面面俱到,心中甚是不安。请大人在这里等候,下官去一趟,将事情妥善解决。”

沈溪站起来:“既然崔中丞如此说了,本官还能如何?去吧,最好今天就把事情办妥,本官不希望这种影响团结的事情拖延太久。”

“是,是!”

崔岩嘴上答应,心里却很清楚,刘宠治军不严,那帮兵痞老惹麻烦,事情岂是那么好处理的?迟疑一下,道:“沈大人,下官还有要事奏禀……”

沈溪一抬手:“什么事都不及把军中出现的纠纷解决为好,崔中丞请吧!”

崔岩讪讪退下,待背影消失在门后,刚好过来询问出征计划的马永成从屏风后走出,疑惑地问道:“沈大人就这么让崔岩走了?”

“不然呢?”

沈溪道,“作为大同巡抚,崔岩已承诺解决纠纷,本官因何要强留他在这里?马公公既是监军,便该跟地方将校多接触,帮忙化解各种纠纷才是。”

马永成脸上带着讪笑:“咱家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去做吧……咱家先回了,有事的话沈大人招呼一声。”

说完马永成跟张永的态度一样,匆忙而去,不给沈溪差遣的机会。

沈溪手上拿着笔,看着马永成狼狈的背影,嘴角露出个不屑的笑容,喃喃自语:“一个个都说自己有本事,遇到困难却没有一人肯出面来承担……尤其是崔岩,嘴上说得好听,别到最后只是把事情推给旁人!”

……

……

正如沈溪所料,崔岩离开后的确没有办实事,只是派人通知大同总兵刘宠到北大营沈溪中军大帐报到。

刘宠见到沈溪时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根本不知因何前来。

沈溪问道:“崔中丞呢?”

刘宠道:“回沈尚书的话,崔巡抚只是派人通知,让卑职前来参见,说是尚书大人有要紧事跟卑职相商,卑职也就遵命行事。至于崔巡抚……可能还在巡抚衙门吧。”

沈溪苦笑一下,道:“这崔岩可真会办事,本官让他出面解决一下军中纠纷,他就把你找来,自个儿还不现身,算几个意思?本官如果要找总兵府解决问题的话,何至于要先问他?不是多此一举吗?”

刘宠一头雾水,不是说他不知道下面的人为非作歹,但的确不知道手下为换防的事情跟沈溪部下闹出矛盾。

刘宠为徐达部将、镇国将军刘通的六世孙,乃是世袭的武职,从小到大就没经受过多少波折,担任大同总兵官后对接的都是卫指挥使、指挥同知这样的将领,对许多事情懵然无知。

沈溪道:“刘总兵可知军中出了乱子?”

刘宠行礼:“卑职并不知情,请沈尚书明示。”

沈溪显得很无奈,大明实行的军户制度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的弊端,但在大战到来时,各路人马抽调到一处后,一旦总兵官昏聩无能,就将导致军中上下脱节,各方势力为了利益争夺不休的局面。

沈溪没好气地道:“刘总兵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公事,本官领军进城后,需要对大同以及外长城部分关隘进行戒严,不想在换防过程中遭遇地方军队阻挠,一些人甚至聚众闹事,刘总兵你不会全不知情吧?”

“呃……”

刘宠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刘宠治军不严,手下多有不法之举,沈溪没来的时候,些许违纪行为不至于影响大局,大明百姓的承受力无与伦比,遇到官兵欺压基本不会闹出民乱,如此一来助涨了军中不法之人的嚣张气焰,大肆收受贿赂的刘宠也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甚至暗中纵容。

不过现在却出了问题,沈溪带兵进城后,地方官府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沈溪这里却行不通了,尤其那些为非作歹之徒还犯到沈溪头上来了。

沈溪道:“看来刘总兵是真的不知。本官已派人前去着手解决纷争,本来希望通过巡抚衙门从中斡旋,结果崔巡抚却把事情推到刘总兵头上。如果没人帮忙的话,本官可能会采用一些强硬的手段,拿部分不尊军令的人开刀,以儆效尤。”

刘宠连忙道:“尚书大人不用急着处置,待卑职回去问明情况,一定会给沈尚书一个圆满的交待。”

沈溪看到刘宠拍着胸脯表态,情感比之前的崔岩真挚多了,但不知为何还是觉得不靠谱。

沈溪犹豫一下,道:“刘总兵,本官不想跟地方交恶,本来麾下兵马只是在大同镇暂留几日,换防也是防止鞑靼人犯边,刘总兵回去后跟将士详细说明,免得再起冲突!”

沈溪话里的意思很简单,你们以后想怎样怎样,但在我领军驻扎间别犯到我头上来,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诺!”

刘宠领命后恭敬退下。

……

……

让沈溪深感失望的是,刘宠走后也没了音信。

夜色降临,唐寅气急败坏回来,身后跟着王陵之。

唐寅见到沈溪,怒气冲冲道:“那些地头蛇简直是无法无天,是时候给一点教训了……宁武营的人拒绝交出城西清远门的控制权,我去跟他们理论,甚至刀刃相加,实在不可理喻!沈尚书,地方那帮兵痞都闹到这般田地了,你不会置之不理吧?”

沈溪看到唐寅咬牙切齿的模样,皱眉问道:“怎么,伯虎兄挨打了么?”

唐寅一怔,随即道:“我没什么问题,就是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多得咱们的人出手保护才没枉死,就是差点儿打起来……谁知道那些家伙怎么想的,明知道咱们奉命换防,居然敢不遵军令!”

沈溪看了王陵之一眼,问道:“王将军,你那边有什么说的?”

王陵之摇摇头:“末将一直听从唐先生吩咐……这不是大人您交待的吗?”

唐寅一听昂起头来,神气十足。

沈溪没好气地道:“这么说来,你们抄家伙了?刀剑相向,就算打不起来也会伤和气!伯虎兄,我让你去是让你激化矛盾的吗?”

唐寅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涨红着脸道,“宁武营的人油盐不进,怎么都不肯让出城门,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沈溪道:“宁武营的人本来就驻守清远门,涉及城门税收入,哪里肯轻易放弃嘴边的肥肉?就算战时,一早一晚两次开城门也会有诸多货物进城,少不得从中捞上一笔……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你觉得宁武营会轻易把防务交出来?”

“沈尚书,您也说换防侵夺了他们的利益,那犯得着如此大动干戈?让他们自己看门去!”唐寅一转眼便打起了退堂鼓。

沈溪厉声喝道:“我等身在大同,却把安全寄托在他人身上,你不觉得这好比把自家后院给旁人看守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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