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面上看,似乎如此。
可她心里明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皇上厌弃她了,她在御前伺候那么久,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也多多少少的懂得一些,姚公公绝不会放她们出宫。
她这辈子,难道就待在这么个院子里,一直待到死
潘才人打了个哆嗦。
这里僻静荒凉,简直不象个住人的屋子,象一座埋死人的坟。
她不能被活埋在这儿。
她得想个法子想个法子从这里出去。
哪怕把她这个才人给撸了,再让她做宫女都行。
要是能回御前去那以后才有指望。
潘才人看向院子西侧。
那边三间屋子住的是邓才人。
潘才人还隐约听到邓才人身边的宫女嘀咕,说一样是才人,凭什么让她们住西边儿,夏天肯定闷热,冬天西北风也刮得厉害。
潘才人无心与她计较。
这宫女懂得什么眼下是计较住处靠东还是靠西的时候吗
至于邓才人,她倒是没说什么。
从以前邓才人的性子就是如此,她不爱多说话,遇事也不爱出头。
可眼下潘才人觉得她俩应该同舟共济才是。她一个人想法子,未必有两个人的商量来得周全。
她站起身,伺候她的宫人马上说:“才人要出门”
潘才人看了她一眼。
这个宫女看着倒是长得本分老实模样,可潘才人不敢信她。
“并不是要出去,我想问一问,都这个时辰了,膳房还没有送午膳过来”
那个宫女回答:“小泉子已经去提膳了,马上就能回来。才人想在哪儿用膳是在正屋用,还是就摆在这屋里”
“在正屋用吧。”潘才人话出口犹豫下,改口说:“你去问问邓才人,反正我们过去都是在一块儿用饭的,请她过来一块儿用膳吧。”
邓才人果然过来了。
说是用膳,其实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膳食上,任凭身边宫女又布菜又盛汤的,潘才人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只是当着这些人不好讲出口。等到捱过了这一顿,等宫人们收拾了退出去的时候,她赶紧趁这机会同邓才人说:“邓姐姐,咱们以后可怎么办”
邓才人问她:“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啊,可无论如何咱们不能就在这儿待下去啊。时日一长,皇上真把咱们忘了个干干净净,到时候再想办法可就来不及了。”
邓才人看着她,缓缓叹了口气:“我就担心你这样想。咱们好歹在一块儿处了有三年,你听我一句劝,这里的日子没什么不好,且安心在这儿住下来吧。”
潘才人愣了。
邓才人看了一眼外头,放低声音说:“咱们能捡回性命,还得了位份,有个住处,已经是万幸了,你若现在做什么不妥的事情,难道是想步春然的后尘吗”
一说到春然,潘才人顿时心里发紧。
“可是”
“春然就是太不安分,想要的太多,结果反而落了那么个下场。咱们现在好歹有一碗踏踏实实的饭能吃,说不定以后熬个几年还能象王昭仪她们那样升位份,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皇上咱们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皇上了。”
提到皇上,邓才人也沉默了。
“反正,最近你还是先别妄动,看看情势再说吧。”
邓才人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潘才人的心里难受。
这里她一天也住不下去。
第四百零九章钱财
一到过年,刘琰就有些心神不宁的。
不是她对过年有什么偏见,就是这几年过年难得消停,不是死人,就是出事。
今年眼看着是风平浪静的过了这个年,没出什么岔子,也没什么闹心的事。
只是雪下得大了些。从年初二一直到初五,下了整整三天。宫里宫外处处都在忙着扫雪宫里都有地方檐瓦被雪压坏,听说宫外头也有人家屋顶塌垮了。府衙的人忙得团团转,照料伤者,给他们安排住处和衣食。
刘琰也特意让人抬了一个小箱子去宜兰殿。
箱子虽然不大,却很沉,桂圆和宜兰殿的宫女两个人抬起来都吃力。
曹皇后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刘琰自己把箱子盖掀开。
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金银。
“我听说父皇让人在城南施粥,钱是从内库出的,我这”
曹皇后笑了:“你这是怕你父皇没钱了,想帮他出钱不用了,你快把这些收起来吧。”
“不是怕父皇没钱就是,我也”刘琰有点不大好意思,小声说:“我也想出点力。想着外头有人饥寒交迫,无家可归,我却在这儿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心里不踏实。这些东西我有许多,压在箱子底下也没什么用,不如拿出来做点事情。”
曹皇后摸摸她的头:“好,那就依你。”
刘琰高兴起来:“那母后就让人把这个拿去吧,换了米粮、棉衣什么的,要是不够再和我说,我那儿还有钱呢。”
曹皇后有点好笑,但更多的是欣慰。
女儿长大了。
有时候看一个人长大没长大,不是看身量,而要看心智。当他不是只想着“我要怎么怎么样”,而是会想到别人的处境与疾苦的时候,他就真的长大了。
至于刘琰说她有钱,她有没有钱曹皇后还不知道吗
要说有,那当然是有的,和一般人相比,刘琰的私房算得上丰厚。可是未出嫁的公主再有钱也有限,无非是她的俸禄,父母的给予,旁人的馈赠,这个有钱其实是很有限的。但是如果是成了家的人那就不一样了,皇子们成了家就有了产业,公主们成了亲也有了自己的嫁妆田庄,那才是真的有钱。
成了家的儿子们对这大雪成灾毫无反应,一个个唯恐自己的钱不够使,他们不琢磨着从别人口袋里划拉就谢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