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这会儿真象条死狗一样,进殿的时候双膝一着地,整个人就趴下了,五体投体,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
皇上问他,知道不知道错在哪儿了
二皇子赶紧细数自己的罪过,给自己列了好几条罪状,其中就包括他对皇后的宫人无礼,有失孝道。
这些话他盘算好久了,反正他知道,在皇上面前,认错儿一定要积极主动,要是推诿抵赖,在皇上这儿是蒙混不过去的,说不定还会再招一顿好打。
他那点儿心思,皇上还能看不明白吗
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这话皇后从前也曾经感叹过,现在皇上也有同样的感慨。什么时候,他的儿子变成了一个毫无廉耻,毫无担当的人薄情寡义,宠妾灭妻,志大才疏,穷奢极侈
看他趴那儿哭着认错的样子,仿佛是真的认错了,悔改了。
可皇上知道这都是假的,为了脱罪装出来的。一出了宫门,不都不用出宫门,只要离了自己的眼前,他立刻会故态复萌。他要不是这样的人,也就不会胆大到调戏宜兰殿的宫女了。
反正他自恃是皇子,不管他干什么,都不会少了他的荣华富贵。
在这个儿子的身上,皇上仿佛看到了同样自私寡情的兄长溱王,只会窝里横,既没本事又没廉耻的弟弟宣王
他兄弟五个人里,早逝的兄长是个有担当的人,为了养家、护着家人,短短的人生活得格外艰难,最后连个后嗣都没有。还有病逝的二哥
为什么品性好的兄弟一个都没活下来,反倒是品行不怎么样的,福大命大,熬到了他登基,一个个封了王,过上了好日子。
“道理你既然都明白,朕就不多费唇舌。刚才说的那些错处,你若再知错犯错,朕就继续让你象昨天一样好好静静心,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二皇子马上说:“儿子不敢了,再不敢了。儿子以后一定痛改前非,修身养性”
皇上压根儿不想吃,摆了摆手,姚德光赶紧进来,把这个招人烦的二皇子给带出去。
一到门口,二皇子就猛的甩开他的手,一双眼带着说不出的怨愤凶狠死死瞪着他。
姚德光一点儿都不慌,不但没往后缩,还往前探了探:“二殿下,奴婢安排人送你回府吧。”
他怕什么啊二皇子要是这会儿敢象打药罗似的打他,姚德光倒佩服他是条汉子
二皇子敢打吗
他不敢啊。
他要真敢打,这府也不用回了,皇上能立马让人把他给圈禁起来,到时候天知道什么时候他能解禁
反正现在他都有儿子承继香火了,皇上就是把他关到死又怎么样
二皇子果然没敢动手,连句狠话都没敢说,就这么悻悻的走了。
姚德光笑笑,安排人送走他,回去向皇上复命去。
嘿,这种窝囊废,也就会欺软怕硬,说起来姚德光是个太监,割了男人那物件儿,干的又是低头哈腰伺候人的差事,可姚德光觉得自己都比二皇子象个男人。
就他这熊样儿,还天天在外面宣扬自己能当太子能承继大统快拉倒吧,就算儿子都死绝了就剩他一个,皇上也不会立这么个东西。
二皇子还觉得这次脱过一劫,皇上没打他,也没再把他关到寺里,就这么让他回去了。
等着瞧吧,皇上的处置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二皇子被罚俸的事情,很快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虽然这不是什么重罚,可是这是皇上给的一个暗示。
这个儿子不得皇上的欢心。
毕竟大皇子也没罚过俸,三皇子那么暴躁莽撞,也没罚过俸。
第三百八十九章门客
二皇子的门前顿时冷清起来。
一开始他自己没什么感觉,毕竟皇上让他闭门思过,他不能出门,旁人也不能去找他。
还能见着面的,也就是府里头的一帮子帮闲儿门客。
二皇子发现好象府里少了人。
但是他一惯对身旁这些人不上心男人女人都一样,后院女人的名字他常常记错,前院儿那些门客嘛,还不如女人呢。
所以他就觉得好象少了谁,但少的到底是谁,他记不起来。
如果只少一个两个,可能他还发觉不了。但是等少了四五个的时候,二皇子纵然对这些人再不上心,也能看出人少了。
又过两天,这些人里头又悄悄的走了两个。
这些门客并不是皇子府的奴仆,说好听些是门客,说难听些他身边这帮人纯粹是一帮吃白食的,一个个擅长的都是奉迎拍马,跟着二皇子整日里吃喝玩乐,讨他欢心。这些人有的在皇子府里寄住,有的另有住处,只是每天过来。
但是二皇子这棵大树往日里看起来枝繁叶茂的,这些门客都想方设法往自己兜里揩油捞好处,反正二皇子自己对这些琐事不上心,他只管取乐,从来不管每个月开销多少银子。二皇子府里那些管事、账房、听差办事的人,也是上行下效,能捞就狠狠的捞。
这此人逐利而来,就象一群逐臭的苍蝇。眼下看着没好处捞,反而可能惹祸上身,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二皇子毕竟不傻,门前冷落为什么,他心里有数。
摔砸东西也好,破口大骂也好,世情就是如此。
更叫他气恨的是二皇子妃打发人给他送了本账目,上面是他这几个月账房的花销二皇子平常不管钱账的事儿,可是账上的亏空他还是能看懂。
不但花销巨大,还有一件事儿。
府里有些陈设、字画、古董玩器这些,有的在账上写的是已经缺损打碎了,有的则被人掉包了,拿假的摆在那儿把真的早换走了。
问题是二皇子压根儿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几时没的,想查出是谁动的手脚更是无从查起。那些门客们自然不认,府中的奴婢仆从也是一个个连声叫屈。后院里莺莺燕燕不敢大闹,可是今天争吃明天争穿,搅得他耳根不得清静。
他身子本来强健,可是酒色过度,看着虽然还壮实,其实内里早就虚空了。经过寿宴那一日的惊吓折腾,这些日子又憋闷堵气,二皇子病了。
他还闭门思过呢,这会儿要是请太医来看很不合时宜。
皇上并未重罚,他还“病”的如此之巧,不是装病也是跟皇上唱对台戏了。
太医不能请,外头的医馆、郞中也有得是。这会儿府里的管事不敢擅自作主,二皇子现在不能理事,管事先去请示了皇子妃,然后才敢去外头请了郎中来给二皇子看诊。
郎中有些年岁,若论医术,其实也未必就比太医差。请过脉之后,人家说的很客气,只说是着了点风寒,加上过完夏天,人多多少少都要有些虚症,开了一张方子。
马氏请人封了银子,还另外送了份儿谢礼。
人家郎中是懂事的,二皇子这病跟风寒关系大,看药方明明就是平肝郁,清滞火,顺便补肾气的。
这方子没开错,郎中那么说,只是给大家留脸面。要是他真说二皇子这是气急交加郁结在心,外加肾亏阳衰这传出去妥妥又是一桩丢人的丑闻。
二皇子这一病小半个月都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