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婶娘为他的亲事,着实操了不少心。这看来看去,便相中了谢四小姐。”
说到这儿,赵长卿顿了一顿,目光落在谢明曦的脸上。
京城姓赵的官宦之家,少说也有七八家。其中最有名望的,便是赵长卿的娘家。便连赵阁老府也要略逊一筹。
赵阁老的祖籍远在山东,在京城根基尚浅。赵长卿的娘家赵家,却是传承了百余年的世家。在京城盘根错节,出仕为官的男子足有二十余个。加上姻亲门生故旧,势力不容小觑。
当年鲁王争储,身为鲁王妻族的赵家暗中出了不少力。
鲁王被赐死,赵长卿领着一双儿女住进宫中。这些年,赵长卿和娘家的来往依然密切。
赵家三房的嫡出幼子,品貌俱佳,又有举人功名。如此优秀出众的少年郎,在京城一众官宦世家里也是顶尖的。
若不是谢家出了一个皇后,若不是谢柔曦是谢皇后的嫡亲胞妹,只凭谢家,委实有些配不上赵家。
赵家求赵长卿亲自保媒,可见结亲联姻的诚意。
谢明曦永远是那副浅笑的模样,从她的脸上,根本窥不出真实的情绪如何。
赵长卿打起精神,又笑着说了下去:“这一两年,去谢家提亲的人着实不少。谢尚书一律拒之不应,想来是要将四小姐在身边多留两年。”
“婶娘相中了谢四小姐,又怕登门提亲被拒,便想着进宫来求我,央我从中保媒。只不知,谢家是否能相中长临堂弟了。”
谢明曦眸光一闪,随口笑道:“四妹的亲事,自有父亲拿主意。我便是要赐婚,也得先问过父亲的心意。”
没一口回绝就好。
赵长卿立刻笑道:“这是当然。婚嫁之事何等要紧,关乎谢四小姐终身,焉能轻易定下。我今日来,也只是和你提一提罢了。若谢家有意,不妨找个机会,让他们相看一回。”
“彼此相中了,再论亲事也不迟。”
“若未相中,也无妨碍。只当我没提过此事。赵家绝不会在外乱言,更不会损及谢四小姐的闺誉声名。”
谢明曦微微一笑:“二嫂说的是。既是如此,二嫂便耐心等上一等。”
赵长卿笑道:“好,那我就等着弟妹给消息了。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保媒说亲,我也盼着能成就一桩美事呢”
然后,欣然起身离去。
谢明曦送赵长卿出了椒房殿,待赵长卿走了之后,谢明曦眼底的笑意悄然隐没,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弧度。
世间从不缺聪明人。
立储之事还未正式提上台面,赵家便来示好了
随伺在一旁的从玉,轻声嘀咕道:“鲁王妃娘娘将赵八公子夸成了一朵花,也不知赵八公子到底如何,能不能配得上四小姐。”
扶玉在宫中多年,还是那副耿直的脾气:“这还不简单,让老爷亲自相看不就行了。老爷总不会看错了人。”
从玉扶玉都是年近三旬的老姑娘了。她们从少时便在谢明曦身边伺候,如今皆是椒房殿里的女官。论地位,略逊湘蕙。却更得谢明曦的信任和亲近。
谢明曦在数年前,便有为两人许婚之意。奈何两个人都不愿离开谢明曦身侧,不愿成亲嫁人。
谢明曦对从玉扶玉也颇为纵容,她们两个小声嘀咕,谢明曦也不恼,甚至随口笑问:“以你们看,赵家这门亲事如何”
从玉扶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应道:“奴婢没见过赵八公子,委实不敢断言。”
可不是么
没见过人,只凭一面之词,怎么也不能定下亲事。
再者,谢柔曦的亲事,得由谢钧来定度。
谢明曦笑了一笑,吩咐道:“从玉,你出宫去谢府一趟,将赵家有意提亲之事告诉祖母。”
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没大到哪儿去。
谢家得了消息之后,没过两日,就将这位赵八公子的生平打听得清清楚楚。
赵长临在松竹书院就读,今年完成学业后,在家中苦读准备明年春闱。赵长临才名着著,人也生得温文俊俏多礼,声名颇佳。
赵家是京城一流世家,赵长临是鲁王妃赵长卿的堂弟,亦是赵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儿郎。
说实话,登门到谢家提亲的,没一个能及得上赵长临。
由此也可见赵家和谢家结亲的诚意。
谢钧心里先满意了三分。不过,亲事能不能成,要考虑得远不止这些。
谢柔曦是谢明曦的妹妹,赵家想和谢家联姻,显然是为了和中宫拉近关系所图为何,谢钧略一深思,便想得清楚明白。
谢钧和谢老太爷商议过后,才下定决心。
不管如何,这么好的亲事送上门,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京城名门世家联姻结亲,也是常事。先问过谢明曦的心意,若谢明曦不反对,就让一双少年男女相看一回。
隔了几日,徐氏便进了宫。
这一回,随在徐氏身侧的是孙氏谢子矜母女。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保媒二
谢子矜今年六岁,明眸皓齿,愈发秀美可爱,穿着红色的衣裙,梳着包包头。和朱色罗裙的谢明曦到了一起,不像姑侄,倒像是母女。
谢明曦对谢子矜素来偏爱几分,略略俯身,摸了摸她的包包头,和颜悦色地问道:“子矜可有些日子没进宫了。”
谢子矜将头凑近,小声说道:“每次我进宫,我爹都臭着一张脸。为了哄哄我爹,我只得假装不喜欢进宫了。”
童言童语,颇惹人发笑。
谢明曦哑然失笑,难得没生谢元亭的气,只说了一句:“你爹的脾气,这么多年一直没改过。”
可不是么
年过三旬的人了,没见成熟宽厚,还是那副古怪又讨嫌的脾气。
谢子矜能得谢明曦的青睐喜欢,换了别人,怕是恨不得将女儿送进宫长伴皇后娘娘左右。偏偏谢元亭就不肯。谢子矜每次进宫小住几日,他就要生几日的闷气。而且常在谢子矜面前说谢明曦的不是
也因此,谢子矜小小年纪,便已练出了一副伶牙俐齿,一边讨姑母的欢心,一边安抚自己的亲爹。
孙氏也有些无奈:“相公就是天生的别扭性子。我平日里好说歹说,他总是不乐意子矜进宫。亏得皇后娘娘心胸宽广,不与他一般计较。”
谢明曦和谢元亭这对兄妹的陈年积怨,已是十余年前的事了。不过,兄妹两个都是记仇之人,丝毫没有和解的意思。
这些年来,谢明曦对孙氏母女颇为亲近,却从不待见谢元亭。谢元亭也没好到哪儿去,在谢子矜面前拼命抹黑谢明曦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