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脚。想暗中禀报上司,没想到,第二早便有人将他儿子的手送了一只来。”
“他被吓破了胆子,根本不敢声张。只得照着信中吩咐行事,守着驿馆,待蜀王即将到来的前一日,悄悄换上了烛台。”
“至于那些藏在密林中的刺客,钱驿丞根本不知情。谁人送来的信,他也不知道。”
刑部尚书一五一十地禀报。
认真说起来,钱驿丞也有些可怜之处。只是,既受了歹人胁迫,做了不该做的事,便是同谋。这条命是别想要了。
坐在龙椅上的建安帝神色微微一暗,瞥了刑部尚书一眼,若有所指地说道“此事定然有人从中指使,否则,区区一个驿丞,既无这等计谋也无这等胆量谋害藩王”
“钱驿丞不肯招认幕后主谋,就继续审问,审到他招认为止。区区小事,定然难不倒佟尚书”
佟尚书也是混迹官场多年之人,焉能听不出建安帝的言外之意
建安帝分明是想让宁王顶缸也不算顶缸,十有八九就是宁王下的手
再不情愿,佟尚书也只得先领命遵旨“臣遵旨”
第七百一十章旧事
佟尚书退下后,建安帝独自在龙椅上坐了片刻,目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似自得,又似快意。
如今在御前伺候的内侍姓罗,年约三旬,皮肤白嫩犹胜过女子。声音带着内侍独有的阴柔尖细“皇上,时候不早了,该传午膳了。”
建安帝还是十岁的皇子时,罗公公就在身边伺候。如今建安帝做了天子,罗公公也一跃成了天子近侍。
一朝天子一朝臣。臣子们要换一茬,少说也得几年甚至十几年。内侍就不一样了。风光与否,全凭天子,俱看圣意。
也因此,建安帝登基没几日,曾风光无限的卢公公就憋憋屈屈地在移清殿外当差了。
便是俞太后,也不便为了这等小事为卢公公出头撑腰。
建安帝没急着传膳,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在朕身边伺候,也有十年了吧”
罗公公恭敬地应了声是,脑海中不停地转了起来。
为何建安帝忽然提起这个
当年三皇子身边的内侍原姓周,忽然得了一场急病死了。他才有机会到三皇子身边伺候。说来也是凑巧,没过几日,“七皇子”便意外落水身亡
罗公公颇为谨慎地不再深想。他能在三皇子身边伺候多年,直至有今时今日,所依仗的便是这份谨慎小心。
建安帝今日心情似格外愉悦,竟和他这个奴才闲话起来“当年七弟意外落水身亡,朕也格外悲恸。没想到,过了几年,七弟竟又回来了。朕委实是欣慰啊”
罗公公陪笑道“皇上说的是。蜀王殿下身手过人,这几年来一直全力相助皇上。只可惜,如今蜀王殿下去了藩地,日后皇上想见蜀王殿下也不是易事了。”
建安帝目中的笑意愈发奇怪“说起来,蜀王也是福大命大。此次的连环毒计,也为他识破。”
然后又冷哼一声“这个宁王,之前谋害驸马,现在又以此等毒计谋害蜀王。朕绝不能容”
不知为何,罗公公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寒意,口中唯唯诺诺应是。
建安帝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仿佛将积年压在心底的陈年阴暗过往也一并舒出了胸膛“不必传膳了,朕去椒房殿,陪母后用膳。”
建安帝每日晨昏定省,正午但有空闲,便去椒房殿陪俞太后用膳。
众人也浑然忘了几个月前淑妃被赐死殉葬的惨剧,有志一同地张口夸赞吹捧新帝孝顺嫡母
母子两人用了午膳后,然后进了内室闲话。芷兰玉乔俱被打发去了门外守着。
确实是个孝顺儿子啊
俞太后冷眼看着嘘寒问暖满面关切的建安帝,心中冷笑一声,面上露出怒容“皇上,哀家听闻蜀王在就藩途中遇了刺客。”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暗中谋害蜀王皇上定要严查此事,给蜀王一个交代也给所有藩王一个交代”
建安帝敛容应下“是,儿臣已命刑部尚书严查此事,定要查出幕后主谋只是,佟尚书今日回禀时,说动手之人是为人所胁迫,根本不知幕后之人是谁”
俞太后眉头皱了起来,声音愈发严厉“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太后积威甚深,哪怕语气严厉,建安帝也未觉得有什么不适,张口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末了加了一句“儿臣以为,此事做得如此周密,幕后主使之人绝非普通之辈。”
俞太后眸光一闪,冷冷道“不管这个人是谁,一定要将他揪出来,严惩不贷”
建安帝试探着问道“儿臣斗胆问上一句,若是哪一个藩王所为,可否严惩”
俞太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是真龙天子,何惧区区一个藩王皇上只管放手施为”
得了俞太后首肯,建安帝暗暗松了口气,郑重说道“儿臣谨遵母后之命。”
俞太后目光一扫,意味深长地说道“皇上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哀家总是站在皇上身后。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也是一样。”
建安帝心里一紧,下意识地避开俞太后的目光,低声应道“多谢母后。”
十年前。
十岁的三皇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正是热血冲动之龄。
三皇子和四皇子年龄相若,彼此争斗得也最厉害。四皇子母族势力庞大,更聪慧更得圣心,三皇子依仗着嫡母撑腰,和四皇子平分秋色。
八岁的七皇子,却最得建文帝喜爱。每次七皇子和六公主一露面,建文帝的笑容总是格外多。
就连俞皇后,对这一双龙凤双生姐弟,也颇为宽容。有一次,还曾半开玩笑地提起,索性将这一双姐弟养在椒房殿。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建文帝没放在心上,俞皇后也是一说而已。可是,三皇子听进耳中了。并且,记在了心上。
他所能依仗的,便是嫡母。万一嫡母真的动了心思,将七皇子养在膝下承欢。日后他该怎么办
一个冲动之下,他做出了糊涂事。
想谋害一个八岁的淘气孩童,当然不是难事。难的是要做得干干净净,不露半分痕迹。生母自要帮着他谋划。
只是,以淑妃的能耐,根本做不到天衣无缝毫无马脚。
到底还是嫡母俞皇后及时出手,将所有痕迹都抹平。
“七皇子”之死,也成了宫中的一桩谜案。
数年后,“六公主”忽然变作七皇子活了过来。他惊骇之余,私下去见嫡母,跪下相求。至今,他还记得俞皇后略显冰冷的话语“一步错,步步皆错。盛澈,你当引以为戒,日后不可再行步差池否则,这储君之位,彻底和你无缘。”
他冷汗如雨,低声应下。
勃然大怒的建文帝再次彻查宫中,依然未能查明真凶。这一切,皆因俞皇后从中庇护。也正因此,他在嫡母面前,永远矮了一头。
这一桩陈年旧事,一直是三皇子心底最深的隐秘。所有知情人,都已去了黄泉地下。便连生母,也被赐死。
如今,只余俞太后知晓。
第七百一十一章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