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姨娘:“”
丁姨娘也不跪着了,直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谢明曦的肩膀,用力摇晃。双目中射出浓烈的恨意:“谢明曦我真是前辈子做了孽,生了你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孽障”
“元亭有个三长两短,我豁出这条命,也饶不了你”
丁姨娘心里积压了许久的怨怼愤恨,此时毕露无疑,脸孔隐隐扭曲,看着颇有几分狰狞。
谢明曦定定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孔,缓缓说道:“如果可以选择,我绝不愿出自你的肚子。”
你以为只有你遗憾悔恨吗
我的遗憾悔恨,更胜你千倍百倍
前世我的落魄困境,皆败你所赐。如果不是我奋起挣扎,我便会如泥泞一般,被踩在脚下。
万幸,我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无所靠的我,靠着阴谋算计,靠着隐忍心机,在宫中活了下来。最终笑到了最后。
可每每想到你,我心中依然愤恨不已。
你生了我,为何不爱我
你不爱我,为何要生下我
在你眼中,兄长是宝,我这个女儿便只是根无足轻重的草吗
你对我,只有算计和利用,你凭什么希望我对你这个亲娘掏心掏肺
不,我早已不是那个卑微祈求亲娘怜爱的谢明曦
而你,也不配在我面前说母女二字。
丁姨娘目中满是怨恨。
谢明曦的目光漠然,未露半点怨怼,却比丁姨娘的目光更令人心惊。
谢钧看在眼底,也心惊不已,上前抓住丁姨娘的肩膀,怒喝一声:“丁含香放开明娘”
丁姨娘被这一声怒喝震醒,先看一眼满脸怒容的谢钧,再看一眼神色漠然的谢明曦,一股寒意自心底涌起全身。
她一直在自欺欺人。以为自己低头示弱,就能令谢明曦回心转意,能重新夺回谢钧的宠爱。
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早已失去了女儿。在她跪下相求谢明曦为谢云曦替考的那一刻,便已永远地失去了女儿。
丁姨娘不知自己何时松了手,如失了魂魄一般,泪水不停滑落。
谢明曦淡淡说道:“以后不必再来春锦阁了也不必再为我做衣服鞋袜。”
然后,转身离去。
留下丁姨娘,怔怔地落泪。
心里似有一块,随着谢明曦的远去被掏空。
谢钧纵是有万般怒火,见丁姨娘哭得这般伤心难过,也熄了大半。
一个人是真伤心还是装模作样的哭泣,总能分辨出来。
“含香,”谢钧放缓语气:“元亭荒废课业,和浪荡纨绔子结交。如今连奸污这等恶事也敢做。我再不责罚管教,才是真得害了他”
“郡主刚才以和离相胁,我也没松口。”
“你也不必再哭泣哀求,我心意已定,你说什么都没用。你既一心向着元亭,我便准你去伺候元亭衣食起居。你现在便去繁英阁”
丁姨娘哭不出来了,愣愣地看着谢钧。
往日谢钧不让她亲近谢元亭,她想看儿子,还得偷偷摸摸地去。这回怎么如此慷慨大方了
谢钧没心情再多说半个字,挥挥手,示意丁姨娘退下。
他已放弃谢元亭这个儿子,丁姨娘想做什么,也都随她去吧
丁姨娘茫然地看了一圈,谢老太爷皱着眉头,徐氏目中闪着鄙夷,二房的谢铭阙氏从头至尾都没吭声,神色中却透露着同样的神色。
她的儿子,真得不堪到了令众人鄙薄的地步
丁姨娘头脑一片空白,脚下如灌铅一般沉重,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谢元亭所住的繁英阁,是谢府里最好的院子之一。里面伺候的小厮足有十几人。
今日,谢元亭昏迷着被抬了回来,贴身伺候的两个小厮都被拖走。其余小厮都提心吊胆,连大气也不敢出。
当丁姨娘出现时,无人吭声。
头脑昏沉的丁姨娘,在见到面色惨然满面血迹动也不动的谢元亭时,顿如撕心裂肺,整个人霍然清醒:“元亭元亭”
“快来人,去请大夫来”
几个小厮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仗着胆子出声:“没有老太太的吩咐,奴才哪里敢去擅自请大夫”
丁姨娘怒目相视:“还不立刻去请示老太太元亭要是有个差池,我饶不了你们”
小厮们只得听令行事。
好在徐氏也没过多为难,很快点了头。
待请了大夫进府,为谢元亭仔细检查后,皱着眉头说道:“谢少爷右胳膊右腿俱骨折,大约是疼晕了过去。须得正骨包扎这等痛苦,定会令谢少爷疼醒。得找几个人将他稳住,不能随意挣扎乱动。”
在听闻谢元亭右手右腿俱断时,丁姨娘似一颗心被剜了出来,生生又哭了一场。
到底是谁下这样的狠手
是谢明曦,一定是她
她刚才竟为母女决裂而难过,现在想来,真是半点都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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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余波一
大夫动手为谢元亭正骨时,谢元亭被生生疼醒,惨呼不绝于耳
几个小厮早已得了严令,不管谢元亭如何挣扎怒骂,都将谢元亭紧紧地按在床榻上不得动弹。
丁姨娘哪里听的下儿子这般撕心裂肺的惨呼,几乎哭晕了过去。
“谢明曦,我和你势不两立,和你不共戴天以后我饶不了你”谢元亭翻来覆去地怒骂谢明曦。几个小厮听在耳中,各自在心中撇嘴。
大少爷,你就别做梦了
三小姐在谢府何等地位,你现在又是何等模样。低头示弱讨好也就罢了,竟还想着和三小姐较劲争锋,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谢元亭狂喊乱嚷痛哭流涕一番,又疼晕了过去。
繁英阁里这么大的动静,也无人来探望。
谢钧谢老太爷没来,徐氏和二房众人更不会来。
永宁郡主原本倒是要来,听闻丁姨娘待在繁英阁,心里一阵膈应,索性也不来了。
谢云曦和谢元亭倒是有几分兄妹情谊,前来探望。不过,来的时候正逢谢元亭惨呼连连,那惨呼声太过渗人,谢云曦委实听不下去,没进寝室就离开了。
唯有丁姨娘,一直守在谢元亭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