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得为此举付出代价,要不是许麓州几个人拦腰抱腿一齐劝,加上猴头菇也在旁边摇着尾巴汪汪叫,女王大人绝对会把这忤逆不孝的东西打成狗。
截止晚上八点半,沈桐已经喝下了包括蜂蜜水、牛奶、淡茶、绿豆汤在内的饮品不下十杯,厕所上了七八趟,那杯深水炸弹的后劲儿才总算过去,一行人就有说有笑地驾车来到郊外放孔明灯。
苏毓提议大家在自己的孔明灯上写下心愿,苏烈就第一时间问沈桐有什么心愿。沈桐说了八个字:世界和平,井然有序。苏烈耻笑了他好久。
而后沈桐问苏烈有什么心愿,苏烈就抹了把帅气的发型,说构建和谐社会,坚持以人为本。站在旁边的许麓州乐得像个中了一个亿的乞丐,杨呈则竖着耳朵听到底是哪里传来的猪叫,怎么声音和他们州子那么像。
孔明灯一个个飞上天,点亮了夜空,星光一般跳跃在沈桐的眼里,苏烈看得着迷了。
沈桐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说:蜡都快烧完了还不放,想什么呢?
苏烈捂着额头,心口小鹿乱撞。他把承载着他鸿鹄之志的这盏灯放了出去,而后眼睁睁看着它挂在了树枝上着火。
那么多人都在放灯,只有他的着火了,还只有他的挂在了树上,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吓得沈桐摸了根棍子就去打树枝,牺牲了好几茬树枝才把火灭了,总算没叫公家的财产遭受损失。
苏毓和周明翰带头,一群人围着苏烈指指点点,或批评或告诫,听得苏烈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儿委屈得像个宝宝。他也不想这样啊,他又不是故意的!
后来只有沈桐站出来替他说话了,还竖在他面前替他挡唾沫星子。那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竟然站出了坚不可摧的气势来,苏烈动容了,苏烈的眼睛湿润了,苏烈的心彻底沦陷了。他打开后备箱拿了厚厚一叠孔明灯,拉着沈桐就往别处走,赌气似地说:不跟他们一起玩!吵死了!
沈桐无奈,心想着小孩儿终归是小孩儿,平时人模狗样,受了委屈还是会发小孩儿的脾气。他笑着问:那我们去哪里呀?
苏烈:找清静去,找没人也没树的地方放灯。
沈桐: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呀?
苏烈回头望着他:干嘛要用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跟我说话?迷路就迷路,大不了咱俩一起在野外过夜!
哦,沈桐打趣,行,那爸爸把胳膊借给你。
苏烈骄傲地抬着下巴,哼哼了一句,谁稀罕,就你这小细胳膊能扛得住被我压?能的你吧。
沈桐观察着他的表情,知道这嘴硬心软的家伙指不定怎么雀跃着呢,便怂恿说:我能扛得住,你试试嘛。
苏烈:不要。
沈桐:来嘛来嘛!
太热情了,沈桐太热情了,苏烈差点没撑住,咬着舌尖才把腹腔里那团臭不要脸的躁火给压下去,最后迟疑着回应:既然你坚持,那就试、试试?
沈桐突然大笑:想得美!
苏烈:
两人有了安静的独处时间,沈桐坐在地上托腮注视苏烈一盏接一盏地放孔明灯,觉得这小孩儿不乱造的话还挺招人喜欢的,长相也帅气,是个优质股。
他嘟哝说:你还真是过来放灯的。
不然?苏烈回头与他对视,突然福至心灵,兴致勃勃地问,沈桐沈桐,你是来干嘛的?
沈桐慈父式微笑:我是来看你放灯的。
苏烈沮丧地撇嘴,还指望他说是想和帅哥独处培养感情呢。但是沈桐和他的未来只会是继父和继子的关系,有什么感情好培养的?想来自己于他来说可能只有不得已的责任要承担,要谈感情的话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苏烈明白道理,道理却不能体谅他。
他想和沈桐产生感情,他越来越笃定,想和沈桐产生除却继父对继子的照顾和容忍之外的感情,风吹不散雨打不散,就算将来关系没了、离开老苏家了也仍然会扎根于沈桐心里的那种感情。
他没有给那种感情命名,他自己尚且一知半解。
沈桐,苏烈说,你那个
沈桐:说啊,怎么了?
苏烈脸上烧得慌,他认为是被孔明灯的火烤太久了。其实并没什么想说的,但是喊都喊了,要是什么都不说也奇怪,万一沈桐误会了怎么办?于是他说:就是,我想问你、你、你妈妈身体怎么样了?
沈桐揉了揉他的发顶,谢谢关心啊,还可以,这段时间的白细胞数量差不多达到正常水平了,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苏烈:哦。
沈桐:你到底想问什么?
苏烈:嗯那个沈槐已经出来了吧,有没有再找你的麻烦?
沈桐:出来了,没敢再找我的麻烦,倒是在医院里碰到过一次。说来奇怪,他脸上好像又多了几道青紫,该不会在看守所还能被人打吧,公职人员不至于啊。
苏烈装不知道,说不可能吧,拘留所里哪有乱打人的,大概就是沈槐肤质特殊或者营养不良,之前的旧伤没康复。沈桐假装相信,从旁边探头过去研究他的表情,结果吓了苏烈一跳干嘛呀,人家真的正在很专注地放灯呢。
灯放完了,一群人顺着天上灯飞的方向和角度才找到两人,许麓州更是指着他爸爸刚给他买了没几天的名表提醒时间太晚,得了苏烈好大一个鄙视。
回程经过一个乡镇,某户人家竟然燃起了大火,沈桐当即第六感爆发,说那大火搞不好和他们的孔明灯有关,还坚持要周明翰代他开车送大家回去,自己则拖着苏烈跑去打听情况。苏烈不断地安慰他,说没有那么巧的事,孔明灯都是飞上天才会熄灭,等掉下来的时候都凉透了。可沈桐仍然担心,只一遍又一遍地说再也不放孔明灯了。
终于赶到现场,消防车已经在作业,不少人都跑来看大火,被警察驱赶在圈外。
警察都来了,说明起火原因是非自然的。沈桐愈发焦虑,生怕自己好心办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