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如果能实现的话,不但自己可以不因每年的军费问题再看王遴的脸色。而且明中叶以后最大的财政问题还被他解决了,这样地功劳足以名留青史,想想就让人兴奋。他担忧的是,如果户部一向五寨堡征收屯粮,会不会严重打击五寨堡及各军镇卫所的积极性,这是兵部尚书石星大人不愿意看到的。
户部尚书王遴眉头一皱,大声道:“石大人。五寨堡有功是不错,老夫也认为是应该大力表彰五寨堡黄千户的功劳,可效仿太祖高皇帝时嘉奖康茂才所部一样,以五寨堡为天下之表率。”
“但你也知道。现在户部财政困难,各地卫所军镇欠收,户部却是无粮可拨。现在五寨堡大丰收,有屯粮四十万石,老夫又不是要那五寨堡千户将几十万石粮悉数上交。拨个几万石接济周边的军堡有何不对至于肃皇帝时,朝庭免了边镇卫所的屯粮归仓,那是因为那时各卫所军镇早已无粮可征,朝庭又体恤将士,所以才免了各边镇卫所地屯粮归仓,难道因此,各卫所就算丰收了,也不再纳粮了吗”
兵部尚书石星道:“王大人此言差矣,户部困难,这谁都知道。但问题的关键。不是征收五寨堡那一点的屯粮。而是想想如何让各卫所的屯田能够自给自足,只要各地能够自给自足,兵食充足,那国朝最大地钱粮支出就不存在,国朝最大的钱粮支出款项取消了,朝庭的压力就减轻了,那才是真正的解决户部困难的良方。依王大人现在地做法。办事得力者。反而要支钱支粮,而那些懒惰之辈。反而逍遥自在,这不是让有功的将士心寒吗”
王遴道:“石大人,五寨堡千户办事得力,老夫也提议给于表彰。不过不是处处都可象五寨堡那样,在灾年中获得大丰收的。石大人想必也知道,今年到处欠收,连国朝的粮仓湖广都一样,要说到自给自足,谈何容易但户部的钱粮困难,可是摆在眼前的。”
石星还要说话,内阁首辅申时行微笑道:“两位大人不必争论,依老夫所言,这五寨堡千户办事得力,为国屯粮,可以给于表彰,至于这粮嘛,就纳一些吧,毕竟朝庭的困难是摆在这的,各地的卫所军镇都盯着,指望户部拨粮呢,王大人也难做啊。”
兵部尚书石星一下子无语,既然首辅都发话了,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半响,他才道:“那依王大人所说,那五寨堡要纳多少粮呢”
户部尚书王遴沉吟道:“那五寨堡今年屯粮四十三万石,他区区一个千户所,一千余军士,留那么多粮做什么留二十万石自食足矣,就上交户部二十三万石粮吧。”
“什么”
兵部尚书石星差点跳了起来,王遴竟要五寨堡纳粮如同内地一个上府,这怎么能不让他震惊
他激动地道:“王大人,你这是杀鸡取卵啊就是国朝初,各卫所也没有如此纳粮法,更不要说现在的内地卫所,也不过是每亩军田纳粮一斗。依老夫所言,五寨堡纳粮二万石足矣”
王遴哪能同意,两人又争吵起来。
万历帝道:“好了,五寨堡纳粮之事,等当地地户部奏折上来再说,你们都退下吧。”
内阁首辅申时行,户部尚书王遴等人只能退下。临行时,他们听到万历帝道:“杨大为,你留下,再和朕说说那五寨堡之事。”
几个阁臣从东暖阁内出来后,关于五寨堡地事情更是轰动,京师官员们都是议论纷纷,大家都在打听这黄来福是什么人。这种议论,也通过大明发达的邸报系统,快速地向各地州县传播,一时间,各地的知县,知州,知府,布政使,各地边镇,纷纷注意上了这个五寨堡,五寨堡千户黄来福也成为了各人的话题中心。
不论是消息传到哪里,各人第一反应都是不可思议,各人纷纷通过自己的关系,或向五寨堡方向打听,或是派人前往五寨堡查看,一时间,五寨堡又迎来了新的一番考察潮,这次不是五寨堡附近的民堡,附近地卫所。而是随着消息地先近传到,遍及了大明的各地。
而在五寨堡这个例子面前,关于天灾意味着减产,意味着天子失德地言论,一下子消失无踪,许多言官文臣们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因为在五寨堡这个鲜明地榜样面前。他们所有的言语都站不住脚,一下子让万历帝轻松了许多,也让万历帝对五寨堡千户黄来福更为上心。
而关于五寨堡应该纳粮多少,也引起了各人的争论。争论的双方分为两派,一派是围绕着户部尚书王遴,一派是围绕着兵部尚书石星。京城的言官们多支持户部尚书王遴,而一些卫所边镇的军官们则是多支持兵部尚书石星。两派各占各的理,谁也说服不了谁。而万历皇帝朱翊钧地态度则是暧昧。两派中,也没表态支持谁。
九月十二日,京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吸了一些人的注意,神宗遣内臣责问内阁:“屡有人疏请开矿,为何不见户部奏复内阁大臣申时行回奏说:“天地生财本以资国家之用,况今国库无余财,山泽无遗利,为权宜之计,开矿亦不失理财之策。但开矿必当聚众。聚众必当防乱。现今山西、河南之间。矿徒啸聚,势汹汹,欲闹事,廷臣正商议如何平息。若官府开矿,恐奸民乘机争利,隐患愈不可测。且朝廷一切事务,关系大体。岂可不惜所费而为。若开矿只为求利。必须事先计算工本,募工之费若干。防兵之费若干,开矿所得之利若干,必见出少入多,不为虚费,而后才可以斟酌开采。切不可因为民间一时之私请,朝廷便可议开。户部之所以迟迟未回复陛下,原因一是为了防患,二是出于爱惜钱财,三是怕差官扰害地方军民,四是不愿意泄露国家目前窘急之状,使外夷更加轻视中国。”
听申时行这样说,万历帝只能作罢。但事实上,从大明朝中叶一直到万历年间,不经官方的同意,民间商人和官员私自开矿者不计其数,如各地的铁矿,由于商品经济地发展以及外贸中铁器输出的增加,市场上所需铁器日益增长,刺激了许多人进山开矿,每到秋收之际,各个商人豪族,或是官员子弟,就纠集凶徒,百千成群,每山起炉,少则五六座,多则一二十座,每炉聚二三百人。
还有各地的金银矿,铜矿和铅矿等,也是各地豪强勾结势家,盗矿者不计其数,即使朝廷铸币,也仰仗民铜,嘉靖时铸币黄铜照例行户部买办,有时都因为铜价太高,得不偿费。到了万历时,更是天下铜在民间为供具什器者,不知几千万亿,其产于各处名山者,豪姓大贾负贩以擅厚利,又不知几千万亿。各地的矿产收入,都为奸商专擅。
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在矿产的事上,各地官员已经和商人相互勾结,形成了一个庞大地利益集团。即便是经过官府批准的矿产,偷税漏税现象也是到了明目张胆,猖獗已极的地步,而朝廷中央,能够从开矿中获得的利益少之有少,大量的巨额到流到那些私营矿主的腰包里去。
就是内阁首辅申时行的家奴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