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迈尔,她已经静悄悄地死在了供给路上,恐怕连尸体都不会被人发现。她不是神,真的能不怨不怒不恨吗不是没爱过、也不是没付出过,只是现在她对这种终日惶惶不安的日子厌倦了。跟不上他的脚步就不要再追着,不能理解就不要强迫自己去适应对方,每个人都有选择开始新生活的权利,谁也没必要为谁去痛苦、去死守。相爱相守在一起是因为快乐,当这种快乐不复存在的时候,就该放手,这不就是他们西方人的生活方式吗放弃该放弃的叫做成长,放弃不该放弃的叫无奈,不放弃该放弃的叫无知,不放弃不该放弃的叫执着。一直以为自己执着,直到现在才知道,那是无知。
“你说要我留着命来娶你,你说和我一起走过胖与瘦,你说我们的女儿会叫艾薇,你说战后会和我一起在威斯巴登定居曾说过的誓言,难道都烟消云散了”
他的责问让她无法回答,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道,“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他转过身,右手握拳挡在嘴前。这一刻,撕心裂骨的痛蔓延到了全身,比任何一次战争带来的伤更痛,他几乎无法控制住眼底的热潮。
本来就很难过,再见到他这悲痛欲绝的模样,心里更难受。他们俩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孰是孰非
无话可说,她转身,带着一颗同样伤痕累累的心。走了几步,就听鲁道夫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这次他没有叫她微微,而是,简妮。
这个名字触动了很久前的记忆,曾经的初恋是这般美好。她不由自主地站停了脚步,却没回头。
身后一阵风袭来,鲁道夫几步走过来,一把拉住她,揉进自己的怀里,“简妮,不要走你不能这样对我,十年的感情,真的说放下就放下吗为了我,你来战场找我,为了我你可以连死都怕,既然连死亡都不能分开我们,为什么现在你要离开我我想过战争结束后来娶你,真的想过,这也是我活下去的信念,可是为什么你没有等我”
他的一字一句都像一把利刀刺进她的心头,鲜血直淋,让她痛的说不出来。
“对不起。”除了这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努力过,等待过,生气过,绝望过,挣扎过,最后她还是向现实和懦弱投了降。弗雷德给她的太多,她再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两个人中不得不伤害一个,那么,她选择了鲁道夫。
得不到回答,他笑得苦涩,湛蓝的眼眸中闪出粼粼波光,水雾萦绕。在那里,她看见了自己的绝情,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下去,毫不犹豫地斩断了彼此的情缘。
要走的迟早要走,留是留不住的,就像当初她挡不住他去战场的脚步一样。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蔓延在心底的究竟是何种感受,无法言语的,除了痛,还有一种无奈。人生就像一个怪圈,总是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不停地重复着类似的情景。
鲁道夫站在原地,默默无语地看心爱的女人走向别人的怀抱,一颗心裂了、碎了,只剩下一地的渣滓。
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一并带走了他的阳光、他的夏天,从此只剩下冰天雪地的隆冬。他的心会一直这样刺痛着,直到生命殆尽的那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
“简妮。”他呢喃着,不肯放手。他的吻落在她的头发上,辗转反复,充满了依恋,不舍离去,“我们说好一起变老,可结果,为什么却变成了我一个人的承诺”
“够了,不要说了”她低喝一声,推开他,用力地压在心口,仿佛这样就能压住心里的悸动。这样的分手太痛苦,为什么非要她选一个,为什么要逼她做这样的决定
她突然有些怨恨他,道,“当初我想要你的孩子,可是你不肯,如果当初你不拒绝我,也许今天就不会是这个结局。”
他身体一僵,找不到反驳的话。
半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皮肤上,而空气中的冰凉更是让人难受。她伸手抱住自己,深吸了口气稳下情绪,轻声问,“你后悔吗”
235第二百二十五章一笔勾销下
以为两人再没有交集,可没想到过了三天,突然接到鲁道夫的一个电话。
“简妮,还记得海因里希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沉闷。
“海因里希你是说夏彦亲王”上辈子的人物再次被提及,叫人吃惊。
鲁道夫应了声,说道,“他为国捐躯了。”
闻言,林微微的手猛地一抖,几乎握不住话筒,不可思议地低喊,“什么,他死了”
很长一段电话里只有沉默,得不到他的回答,她忍不住追问,道,“你说得海因里希是不是夏彦亲王,是不是你说话呀”
他苦笑了声,道,“是的。”
“为什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虽然知道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作为一个战士的归宿,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当儿时的伙伴一个个离去时,她还是接受不了。
“明天下午我会去他的坟墓上吊唁,你来吗”
如果只是鲁道夫约她,她或许会说不,可亲王哥哥想到曾经那个温柔如水的金发少年,就这样青春早逝,心里满是苦涩。
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她点点头,问,“我去。几点”
“下午四点,在莱尼肯小镇柏林的一个区的泰格尔墓地。”
“好,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鲁道夫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匆匆地挂断了。
这通电话后,她也没心思再继续先前的活儿,烦躁地扔开毛线。
11年前,1933年的夏天,第一次看见夏彦亲王时,她还是里宾家的小女仆,手上端着一锅子的土豆,行动鲁莽地撞到了他。少年璀璨的笑容,平和的蓝眸,温柔的嗓音让她至今难以忘怀。随着时间流逝,物是人非,两人不但成了路人,还阴阳两隔。
有些伤悲、也有些害怕,这场恶战就快走到尽头了,还有多少人会离开呢
弗雷德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蜷缩在沙发上,怔怔地望着窗外的风景想心事。他连着唤了好几声,她却没听见,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他走到沙发前蹲下,拉过她有些发凉的身体,道,
“入秋天凉了,小心别着凉了。”
听见弗雷德的声音,她回神,投入他的怀里,轻轻地啜泣。
她一脸泪水的模样惊到了他,虽说孕妇的情绪一般都不稳定,可她伤心成这样,一定有事发生。
他一边拍着她的背脊安慰,一边问,“怎么啦谁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