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消息以后,商行建地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安排新加坡的防范工作。
“新加坡有士兵六千人,”商行建说:“若单独作战的话只怕会落下风。”
但他的戒备命令还没有发出去,胡宗宪却拦住了他。
“等等其实这件事情,也许可以另加利用呢。”
“另加利用怎么利用”商行建问。
“我想我们不如先转报福建,让都督拿主意怎么样”胡宗宪建议说。
对于这个建议商行建觉得很荒唐:“一来一去,那得多久那样会贻误战机的”
这时又有第二个消息传了过来,原来是新加坡方面捕到了一艘从满剌加到安南的商船,从船上搜出了一个可疑的佛郎机人,经过沈门不顾人道的严刑逼供,这个佛郎机人供出他是索萨派往安南联系夹击的,并由此牵出了阮敬邀请佛郎机人共同进攻中国的消息。
沈门吃了一惊,赶紧转报婆罗港。张居正怒道:“安南这养不熟地白眼狼,真是不知死活居然勾结远夷,侵欺旧主”
商行建就要派人到飞龙、合浦通知张琏与俞大猷,让他们好生防范,但胡宗宪却忽然冒出了一个让他一时错愕的主意来:“我看,要不我们暂时放弃新加坡如何”
“什么”商行建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新加坡在北京诸公看来,不过是一个小小海港,弃不足惜,守住了也不过是件小功劳,对我们没什么用处。”胡宗宪说:“但利用这次机会。或许竟能办成一件大事呢”
“什么大事”
“请都督复出啊”胡宗宪说。
商行建瞪大着眼睛,他也是七窍玲珑的人,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但还是觉得胡宗宪的建议有些荒唐:“没这个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胡宗宪道:“现在国内的局势。说实在的,隔着上万里的海路,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最近诸王又在闹了。徐阁老那边也不知压得住压不住。宦海中一夕三变,若真让都督丁忧个三年,我觉得是太久了。万一都督的宦途有个什么好歹,咱们都要倒霉小心夜长梦多啊”
其实他还安着一份私心,觉得自己若能促成这件事情,应该能够更进一步得到李彦直的信任。南海一带虽然有着大量的财富,但生活设施实在是跟不上。胡宗宪如今依旧搜刮到难以计数地财富,可这笔财富要到苏州扬州、北京上海那才是享受放在这里只是一堆货物而已。他在这里实在是呆够了他渴望着能够调回本土去。
至于新加坡、婆罗这样的边远港口,其存废胡宗宪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反正这样的港口,今天毁了明天可以重建。最多不过多花几年罢了。但是返回国内以及今后的仕途,对胡宗宪来说可就是迫不及待地大事了
再说,胡宗宪认为自己这样做对国家的整个大局是有利的,至于一些枝节上地事情,比如把成千上万人拖入战火之中,他觉得就不需要顾虑那么多了。
商行建长期在海外为间,这些权谋的事情他也不是不懂,可正因为他长期在海外行走,对海外华人的身家性命就看得比较重,这时身份转为一个方面大臣后。更觉得自己有保护他们的责任。他望向张居正,问:“叔大。你怎么看”
他是想问张居正是否赞成胡宗宪的观点,由于他其实不是很赞同,就加了一句:“为了让都督东山再起而放弃新加坡,这个代价,有些大了。”
谁知道张居正却说:“光是放弃新加坡,那是不够的。”
商行建微微吃了一惊,这时的张居正,眼光已变得十分深邃,李彦直地那些弟子们受到他的影响,一个两个都变成一时之雄才,相对于士林他们的思想更新,思路也更加开阔,可张居正胡宗宪等人在打开了视野以后,以其固有的聪明才智与谋略底蕴,却很快地便后来居上,逐步显露出强大的后劲来。
张居正说道:“新加坡对北京来说,不过是边陲一角,其得与失,根本就不足让士林惊心动魄。真要达到汝贞所说地目的,除非是连战连败,将战火直烧到我大明旧疆附近,比如广州或福建,这样北京诸公才会觉得痛这样天下人才会觉得必须用更大的力量来反扑”
“妙妙”胡宗宪又笑道:“不过光是徐阁老等觉得痛还不够,最好是那些骑墙的士大夫也觉得痛,那就更好了”
胡宗宪所说的骑墙士大夫,是指在开海的过程中得到巨大利益,却又在政治立场上倾向于保守的那批官绅,这批人大多在南海拥有巨大的产业,胡宗宪对这帮吃着李氏肉说着朱家话的人最是讨厌,只是顾忌到这帮人在国内的影响力不敢妄动他们在南海地产业罢了。但他出这个主意地同时已想到了一个绝世妙法,就是利用战乱把这批士大夫在南海的财富给刮上一刮,然后就都栽赃到佛郎机人头上去
和更关心仕途地张居正相比,胡宗宪是更乐意权力与资财两丰收的。
张居正微微一笑,说:“既然那个什么阮敬说,日本也会响应,那我们就设法也让日本响应起来,汝贞,你觉得如何”
胡宗宪笑道:“这个应该不难。”转顾商行建说:“之秀,你说呢”
商行建纵然内斗外斗两在行,但听到他们的这几句话后也感心中一寒,虽然他听了之后也隐隐觉得按照这个策略推行,先退而后进,其后所收取的战果,无论是对内对外都将打开一个比今日更加宏大的局面,但他为什么就不能先他二人而想到呢不过他究竟也是个聪明人,慢慢的,他也融入到两人的语境中来。
“不难,”商行建说:“只要知会一下吴平、王牧民那边,不难。”
胡宗宪笑了起来:“那就好了,不过这件事情,还要知会一下詹臻那边。还有风启和蒋逸凡海外出事,海内也要把势造一造,这四面楚歌的气势才出得来。”
第六卷之五十一庙堂变
李彦直丁忧以后,朱家诸王无不手舞足蹈,坊间开始出现一种舆论,认为李彦直的“下野”是迫于诸王的压力与洪武皇帝的威灵,一些旧派的说书人在茶肆间打“落水狗”,保皇而责李,这种论调在北京这样一座守旧派的大本营里,哪怕是在百姓中也大有市场。
诸王似乎也受到了这种舆论的鼓励,以为接下来只要再把徐阶也赶下台,大明的天下就会恢复秩序了。不过,在诸王之中也有不同的声音存在,蜀王在李彦直丁忧之后,开始改变以往的思路,认为与其力图恢复过去,不如趁着新的形势谋求另外一种发展的道路。
李彦直和徐阶所推动的宗室改革,既削砍了宗室的奉养,但同时也放宽了对宗室的束缚,甚至允许宗室经商。
其实宗室们大多坐拥巨产,又有很高的社会地位,若是经商的话,哪怕没有特权,起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