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片刻之后,朱燮元主动开口说道:“徐总兵,这次收复甘肃镇,不知道战况如何我军的伤亡大不大”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朱燮元将白衣军也称作了“我军”。从招抚的角度来说,这的确没有错。如果徐兴夏真的答应了招抚,白衣军自然成了明军的一部分。只不过,他是这样称呼了,白衣军上下,是否愿意承认,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徐兴夏有点苦涩的说道:“朱大人,你这是明知故问啊。莫日根的鞑靼骑兵,岂是容易对付的这都是用人命堆填出来的胜利啊。根据不完全的统计,我军的战死人数在一万人左右,受伤的人数在两万人左右。光是抚恤金,伤残补助金,就要发放几十万两的银子啊。另外,甘肃镇遭受到鞑子的破坏,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需要大量的重建资金。这一点,还请朱大人多多协助啊”
对于朱燮元,徐兴夏的基本策略,就是不断的诉苦。将部队的伤亡人数增加几十倍,开口闭口就是几十万两银子,故意吓唬吓唬朱燮元。徐兴夏估计,朱燮元的手上,应该是没有什么钱粮的。听到这些数字,他马上就会打退堂鼓,不再追问细节。
果然,听徐兴夏这么一说,朱燮元的神情就变了。他当然不会相信徐兴夏的鬼话。白衣军才几万人要是死掉了一万,受伤两万,早就溃散了,还用活蹦乱跳的到现在他估计徐兴夏是将损失增加了几倍,故意向自己诉苦,博取自己的同情。却没有想到,徐兴夏居然将损失增加了几十倍,他最后还是上当受骗了。
对于这些事情,朱燮元自然不好表态,就当做是没有听到。徐兴夏说完以后,也没有再说。大厅里,很快又冷清下来了。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朱燮元就有意无意的说道:“徐总兵,听说有一位阿朱姑娘,在威镇堡停留了一段时间”
徐兴夏微微一笑,直言不讳的说道:“准确来说,应该是慈庆宫里面的某位郡主吧。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朱燮元看到徐兴夏没有否认朱蘅芷身份的意思,一颗心顿时放下来。既然徐兴夏知道朱蘅芷的真正身份,那双方谈话,就容易多了。外界传言,徐兴夏和那位郡主,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就算是假的,也是一个不错的解决问题的契机。他含笑说道:“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徐兴夏嘴角边浮现出淡淡的不屑的笑容。一家人如果真的是一家人,事情才麻烦了。现在双方到了这样的地步,想要成为一家人,只怕是不太可能了。万历皇帝绝对不是善茬。朝廷的那帮大佬也不是善茬。就算他们猝不及防,措手不及,被徐兴夏抢占了先机,以后肯定也是要追讨回来的。秋后算账是他们最大的本领。
至于郡主被逼下嫁,好像大明自从立国以来,还没有这样的先例。似乎以朱蘅芷的价格,也不会轻易的下嫁给她。当然,如果自己肯抛弃白衣军,交出所有的权力,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可是,他能抛弃白衣军,他能交出所有的权力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徐兴夏再清楚不过了,要是没有白衣军,他什么都不是。别人随便伸伸手,就捏死了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死了也没有人知道。只有脑残的人,才会答应朝廷开出的条件。反正他是绝对不可能的。哪怕是朱蘅芷亲自开口求他也不行。
徐兴夏很是委屈的说道:“朱大人,我的事情,你是最清楚不过了。我这完全是被逼的啊。我真的一点过错都没有啊。你看我摊上的都是一些什么顶头上司嘛他们逼得我走投无路了。如果是你来做我的顶头上司,那肯定不会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啊”
这就叫信口开河,胡乱放屁。不管你朱燮元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我都先将你的话堵死再说。你如果不承认我是被冤枉的,咱们就什么事情都无法谈下去了。相反的,你要是觉得我是被冤枉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那咱们就继续谈下去。
对于徐兴夏的这么点小把戏,久经官场的朱燮元怎么会不明白他情不自禁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这个徐兴夏,你丫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真的一点过错都没有你也不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杀头抄家灭族的罪名啊。如果不是你的白衣军厉害,你早就被抓起来凌迟了。
当然,这样的话,是不能出口的。朱燮元这次到来,主要的目的,就是安抚徐兴夏的。简单的说来,就是给个甜枣吃。无论这颗甜枣是不是有毒,都要请徐兴夏真的吞下去再说。
“这小子,是软硬不吃啊”朱燮元在内心里暗暗的说道。
如果是换了其他人,朱燮元有一千种的办法来收拾徐兴夏。背后高手段,本来就是文官的强项,朱燮元也是精于此道的。可惜,他们想来想去,在徐兴夏的身上,居然什么样的办法,都不凑效。
徐兴夏统帅的白衣军,战斗力太强大了,根本不是朝廷军队所能抗衡的。宁夏镇的数万军队,在徐兴夏的面前,就跟烂泥一样,一推就倒。而他本人的心智,似乎也不像是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们想要施展的手段,徐兴夏很快就被识破,根本就没有什么效果。这让他们非常的被动。老鼠拉龟,根本无从下手啊。
朱燮元只有不露声色的说道:“当然,朝廷都能理解你的苦衷。你没有做错。这一切,都是李懋桧、李国臻、刘凤喜这些卖国贼的错。朝廷都被他们被蒙骗了。你打败了莫日根,收复了甘肃镇,朝廷肯定会对你进行表彰的。估计,慈庆宫的那位,对你也会刮目相看的。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这是明显要打私人感情牌了。今日,朱燮元的确是准备撇开公事暂时不谈,就和徐兴夏谈论私事。很明显,现在的朝廷,在短期内,是无法打败徐兴夏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招抚都是最好的结果。既然要招抚,那就要想办法建立一些私人的感情。大家最少要看对眼,才能有招抚的可能啊。
徐兴夏闻言,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是啊,他们都是卖国贼。”
这是要坐实李懋桧和李国臻的罪名。如果日后有人想要翻案,他是不会客气的。以白衣军目前的发展速度,有个三五年的时间,攻克紫荆城,不是没有可能的。改朝换代,在强大的武力面前,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再说,朝廷本身就已经是积重难返了。
朱燮元明白无误的说道:“徐总兵放心,朝廷不会追问此事。”
作为一个正三品的文官,能说出这样直言不讳的话来,自然是有十二分的把握了。其实,朝廷上下,的确准备将此事掩盖一段时间,等待合适的时候再做处理。对于他们来说,如果在这个时候,人为的将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白衣军的造反,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没有制造难民潮。相反的,是其他地方的难民,都被白衣军给吸收过去了。换言之,从外面来看,陕西其实还是很平静的。这也是朝廷可以掩盖此事的根源所在。只要白衣军不捣乱,外界估计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
历史上的造反,都必然会制造大批量的难民风波。如果难民潮波及西安府等地,甚至是涌入河南,那整个大明帝国,就要受到极大的影响了。朝廷想要掩饰此事,也根本没有可能。现在的宁夏镇,偏偏没有出现这样的事情。这也是朱燮元要来找徐兴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