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贯通经史,当然知道这些,他也没法强辩,至少他举不出来例子,他只是反问谢宏:“那依谢大人的看法,又有何解决之道呢”
“破除儒家独大,引入新生力量。”谢宏斩钉截铁的说道:“所谓百家争鸣,正是缘由于此,每个流派都代表着天下不同的声音,这些力量在朝堂上达到平衡之后,也就兼顾了天下人之利。”
“若非谢大人横空出世,外朝众臣本也有不少纷争的,休说旁的,就连江南士人也本非一条心,只是被谢大人所逼,这才而且,若没有士人制约,若是出了桀纣般的昏君,倒行逆施之下,又有何人能予以阻拦”激出了谢宏真正的想法,王守仁也是兴致高涨。
“大明朝堂的规则本是不差的,有问题的,只是儒家的独大而已。”谢宏讲发了兴致,也没了顾忌,慷慨激昂的说道:“外朝的合纵连横,多半并不稳定,而以地域划分派别,也非常不合理。”
他冷笑一声道:“天下九州,各有特色,在天候水土的影响下,更是有贫富之分,若是单以地域划分派别,天长日久之后,最为富庶的江南之地必然越来越强,最终独霸朝堂也在情理之中,难道这就是王先生想要看到的吗”
这个问题王守仁自然无法反驳,按前世历史的轨迹,这就是必然会出现的情况。
“至于昏君,呵呵,王先生,我再问你,若是天下官吏尽皆清廉自守,就算皇上如宋徽宗一般靡费昏庸,这大明天下,是会比现在好呢,还是不好呢”谢宏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王守仁默然。
“单说前宋那搞得民怨沸腾的花石纲,没错,从岭南等地运送奇花异石到汴梁,花费极大,可与那些趁机上下其手的贪官污吏所得相比,这花费恐怕算不得什么吧纵是宋徽宗不搞花石纲,难道这些人就不会用别的名目压榨黎民”
“制约士人制约天子,却不让天子制约他们,天下间又岂有这个道理正如今天下吏治如何,王先生又岂能不知不见为何就因为没了制约,儒家独揽朝政”谢宏的话掷地有声,他断然一挥手,道:
“想要富国强民,就必须恢复百家争鸣之势,从而打破儒家对朝堂的垄断。然而,开启民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在期间,也必须要用皇权来制约,至于日后,那就由后人自行去判断吧。”
不待王守仁答话,谢宏又是一拱手,道:“王先生以为谢某所说如何若先生认可谢某所言,可愿主谢某一臂之力上效天子,下抚黎民,不正是先生的愿望吗”
一时激动,谢宏把压在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了,这些话,有一部分他甚至都没对正德说过,因为他原本也只有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受了王守仁之激,才突然想得通透了。
能说的和不能说的,反正都说了,他也干脆横下一条心,直接表露心迹了。反正这种事就和告白一样,说出来了可能会被拒绝,会有遗憾,可若是不说,那就连被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
正文第405章不起眼的开端,辽东攻略进行时
第405章不起眼的开端,辽东攻略进行时
对金州卫的百姓来说,这个冬天注定是不寻常的。
先是荒废已久的木城驿来了一个驿丞,那位王大人象极了传说中的文曲星老爷,谈吐和仪容都是相当了不得,直让人以为他是微服私访的钦差大人呢。
而后又来了一位贵人,这人似乎也和王大人有些故旧,到达金州的当日,就曾经上门拜访,之后也是时时上门,虽然每次都吃了闭门羹,可却是毫不气馁,一直没有放弃。
这种事和外人本也没什么相干,顶多能提供点谈资罢了,让众人关注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那位贵人出手极是大方,又有气度,连连被拒之下,却丝毫也没有羞恼之意,反而时不时给看门的老刘头打赏
要说这贵人就是贵人,出手打赏的不过是一个书童,可却阔绰的惊人,这半个多月下来,老刘头零零碎碎的居然得了几十两银子,让人羡慕的眼睛都能冒出星星来。
几十两啊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辛苦一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攒下这么多银子,老刘头家里三个儿子,原本都因为下不起聘礼,结果打着光棍,这下可倒好,一下子三个儿子都有着落了,而且还有余裕,旁人又怎能不羡慕呢
所以,当那位贵人突然开始招募水手工匠的时候,金州百姓都是趋之若鹜,有的应募上了,有的被刷下来了,心情各有不同。
其中境遇变化最大的是陆家兄弟了,都是乡里乡亲的,陆家原来是什么光景,大伙儿都知道,穷的吃不上饭,要不是陆家老2还有点门路,能时不时的搞点粮食回来,陆家的老太太恐怕早就饿死了。
可现如今这四兄弟可了不得,那叫一个威风,不但拿着高俸,而且还能做教官,操练那群悍卒威风倒也罢了,可看到四兄弟甚至还花钱请了人来伺候老太太,又怎能不让人羡煞
只可惜,对方招募的条件太怪,需要的不是匠人就是水手,住在金州这里的大多都是些名为军户的庄稼汉,除了一把子苦力,就再也不会别的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攀高枝。
大多数人都息了心里的念头,可也有人没死心,时不时的跑到南城附近张望,左右还到正月,正是农闲时节,闲着也是闲着,为啥不去碰碰运气呢
赵剩就是其中之一,他是附近赵家村的人,一向是个心思活络的,这一日天朗日清,天气正好,他也是赶了个大早,拉着个同村的同伴跑到了南城附近。
“我说狗剩哥,你都拉着俺来过几十趟了,也不见南城有动静,你还来干吗啊今天这么暖和,在被窝里睡觉多舒服啊”狗剩这名字在民间比较常见,通俗易记,不过有点不雅,所以,赵剩也是去了一个字,换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屁狗剩,还不改口你知道个啥我估摸着,那位贵人肯定是要大干一场的,他既然找了水手,就是要出海,那还不得修整港口之类的咋能不需要人手呢我教你个乖,攀高枝,就得腿脚勤,抢在头里才能得大头,这点辛苦算个啥”
“剩子哥,你懂的真多,难怪俺娘让俺多听你的话呢。”
“你看啊”赵剩得意洋洋的正要说话,冷丁一抬头时,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猛地一声惊叫,把他身边的同伴吓了一跳。
那人也是急忙翘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