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刘裕的给养,大部分还是靠北府军的旧有地盘在维持。
其实刘裕挺羡慕卫风的,卫风抄家灭族毫不手软,在广州,抄了无数庶族地方的家,在荆州,又把大小士族一网打尽,落到手的钱粮刘裕都不敢想像,偏偏卫风抄家有理由,不用担心引发众怒。
再反观刘裕自己,抄吴姓士族的家那显然不可能,至于广陵、京口与晋陵等地,是刘裕的根基所在,北府诸将哪一个不是当地豪强抄家灭族会落得个比刘牢之还惨的下场
刘裕突然意识到,卫风白手起家也有白手起家的优势,至少抄家灭族全无顾忌,而自己继承的北府军,既是一份庞大的资产,也是一座难以卸下的包袱
其实严格算起来,卫风的发家地在会稽,只是会稽那巴掌大的地方能与北府军的数千里地盘相比吗卫风没有动会稽士庶一分一毫,反而施以诸多恩惠,但会稽虽然是鱼米之乡,却因地盘狭小,对卫风钱粮的来源已经不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了,仅供应天津一地,如今卫风随军携带的粮草主要来自于荆益二州。
刘裕暗暗叹了口气,刘敬宣却忍不住道:“那姓卫的弄出的盐无非是就着沿海便利,煮海为盐罢了,但他为何会如此便宜莫非没派人去探查过”
刘穆之摇摇头道:“浙州盐场把守严密,有驻军看守,据说盐户也要经严格筛选,必须是当地人,且无外地亲属者才可治盐,并且施以周密控制,当然报酬也极为丰厚,如此一来,朝庭的人根本混不进去,既然提到了,请问将军,这浙州盐该如何处理”
“这”刘裕简直是头大如斗
这时,录尚书事王谧又拱了拱手:“将军,自今春以来,江淮之间少雨多旱,粮米减产者众,甚至绝收亦不在少数,如今建康谷价按五铢钱计价,理该接近每石千钱了。
原本依着多年屯聚的粮食,咬咬牙也能撑过去,但将军既然有讨伐南燕的打算,只怕建康的存粮未必能挨到明年麦收,不如番禺谷价只有两百钱一石,不如遣人从番禺或山阴购些稻谷,您看如何”
刘裕顿觉心中愈发烦躁,建康的盐被卫风控制了,难道稻谷还要靠他吗
“呼”喘了口粗气之后,刘裕无奈道:“走罢,先回去,咱们再商议此事”
第四七九章耗在天津
由建康至天津,走水路约三千里左右,经过二十日的航行,于正月二十三日,海河入海口出现在了眼前,往上游三十里便是天津了,海河虽然河床狭小,且往上游百来里后立刻分为五大分支,但海河的泥沙携带量并不比黄河少上多少,远远的,就能看见一道黄水与一道蓝水泾渭分明。
今天的春季比往年来的要早一些,海岸上的积雪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看着那黄白相间的土地,刘兴男不由感慨道:“上次过来偷袭燕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但今日故地重游,就好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一样呢”
茱丽娅点了点头:“茱丽娅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使君,听说拓跋仪在燕国旧都中山聚集了大量骑兵,多半是打着在您激战时奔袭的主意,其实他的骑兵如果突然杀出,真的不大好对付呢,您有没有应对的法子”
卫风沉吟道:“上回能大败拓跋仪,是打了他一个出其不意,他对我军的战法不熟悉,所以才吃了大亏,这么多年下来,我想他多多少少也有了些对策,虽未必有效,但或许能给我军带来一定的威胁,所以假如分兵警戒,必然不能全力应付,茱丽娅,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了。”
茱丽娅微微笑道:“中山在海河支流澡水今永定河以南,拓跋仪欲以骑兵来援,必须要渡河。您只要在其半渡之时以舰船拦截,必然能大破河北援军,并让他们永远也回不了中山,拓跋仪在得知援军大败的消息后,理该心慌意乱,那时,您擒下拓跋仪的时机便来了”
卫风却迟疑道:“海河的河道本就不宽,澡水料来也不会超过百十丈,我就怕大船驶不进去啊,而且澡水不比丹水两岸数百里无人烟。如果勘探河道的话。多半会暴露,这岂不是摆明了告诉拓跋仪我将会从水面发起拦截”
茱丽娅没好气道:“使君,您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澡水又不比丹水水流湍急,多险滩。这里是平原。水流必然平缓。根本不需要勘探水情,你只要抓紧时间多打造些小船就可以了。
另外您前一阵子秘密派人勘察中山一带的地形,茱丽娅记得。在中山东北方有一个名叫白洋泽的大湖,可以经海河溯澡水进入,您不如在与拓跋仪决战之前,趁夜分批分次把小船埋伏进白洋泽,一旦河北骑兵渡河,立刻入上游澡水发起攻击”
“好”卫风猛赞一声好:“茱丽娅,还是你有办法啊,这楼船将军果然没白当”
茱丽娅嘴角撇了撇,丢了个白眼过去。
由于被刘兴男揭穿了那掩耳盗铃举动,这两个人也不再如之前那样的假模假样了,茱丽娅平时与卫风相处,言谈举止中竟不自觉的多了些打情骂俏的意味。
如今的茱丽娅,已经二十来岁了,正是女人一生中最风情万种的时刻,尤其还是来自于一名白种美女抛出的媚眼,尽管卫风与茱丽娅的缠绵远不止十次八次,可是白种女人的热情奔放与茱丽娅的娇艳容颜仍是令他深深迷恋。
卫风立时表情一呆,竟不舍得移开目光
茱丽娅芳心暗喜,得意的笑了笑道:“使君,您近几年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出海作战吧,反倒是您的水军在内河中用处更大一些,而内河不可能每一支都如大江那般宽阔,战舰受了很大限制,所以茱丽娅觉得您造了那么多巨型战舰,除了威风点,实际上用途不大,就像澡水,肯定驶不进去,因为您不如暂时停工,多造些中小型战船,中型战舰长度十五丈差不多了,小型只需要八到十丈左右,可以轻松驶入一些较窄的河道,当然了,中小型战舰的火力要弱一些,但胜在灵活,适应性广,您觉得呢”
刘兴男立刻接过来道:“嗯,就像北府军的水军中,除了斗舰,还有很多小型的艨艟呢,只是真在江里作战,艨艟并不比斗舰差,将军这人最好表面功夫了,就喜欢大,威风,兴男其实早看出来了,就是故意不说而已,看将军什么时候能自己明白”
“扑哧”茱丽娅忍不住轻笑一声,可是这一笑,紧接着便是面色大变,以最快的速度扭头到一边,发出了阵阵干呕声
这可把刘兴男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茱丽娅姊姊,你不会是受了风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