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氏的风采全被王羲之那一脉占据了去,王导一系反而泯然于众人,只有最近十来年,才有了重新抬头的迹象,具体到王谧,虽然说媒是个小事,可这是桓玄对他的信任,也是自担当大司徒以来干的第一件正事,被拒婚不但面子过不去,也意味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还能做什么
晋陵公主则是早已有了与桓玄联姻的心思,那日在马车上,由于高门甲族人丁凋谢,谢文蝉的终生大事成了心病,令她不得不把目光投放在了桓氏子侄身上,只是碍着谢道韫,始终不敢表露罢了,今日因着王谧的说媒,趁势把心思表达了出来
谢混的想法却和他们完全不同,因为卫风对他两个宝贝女儿的心思已昭然若揭。谢文丽许给了司马德文。卫风只能望之兴叹,可谢文蝉尚是云英未嫁,冒然许出去,会不会惹来卫风的不满
这倒不是谢混惧怕卫风。而是他也有自已的算盘。关键还在于褚爽把褚灵媛许给了卫风做妾。令他大为触动,而褚氏也得到了显而易见的好处,褚炎之虽然只是五品的会稽内史。但在大晋的版图中,会稽内史是唯一凭太守而位居藩镇者,地位要高于偏远小州刺史,与江荆等大州刺名也不逞多让,比吴国内史要高一截,可以说,褚氏的振兴已经近在眼前了
同时,褚灵媛作妾,褚爽并未受到舆论上的谴责,这使谢混去了最大的担忧,卫风与谢文蝉情投意合,自已可不可以也走这一步呢,将来自已居于内庭,谢公义在外主政一方,谢氏一内一外,互相呼应,岂不是摆脱危机的最迅捷手段
谢混推说拖两年,实则存有再看一看的念头,看看这两年,卫风能走到哪一步,以决定是否把谢文蝉许给他,而王谧所说的不可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乍一听很有道理,但如果真把谢文蝉许给了桓胤,无异于与卫风绝裂
谢混缓缓抬起头,带着丝歉意拱了拱手:“稚远兄的好意混感激不尽,不过,由于姑母对文蝉文丽喜爱异常,因此文丽的婚事还是知会下姑母为好,请恕混不敢擅作主张”
这话一出,晋陵公主与王谧双双怔了下,谢混虽未明确拒绝,但几乎已经等同于拒绝了,天下间,哪有父母在世,由姑母为侄女婚事做主的道理王谧很快回过神来,不死心道:“愚兄的话你再考虑下,可别一条道走到黑啊”
“哎”谢混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稚远兄,你先前劝混匆要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那么,你自已可准备了第二个篮子请恕混交浅言深,南郡公自入京以来,所用者多为桓氏族人,首先以其兄桓伟为安西将军、荆州刺史,又以从兄桓谦桓冲之子加中军将军、领选掌管朝中用人权,还以从兄桓石生为前将军、江州刺史,最后以从兄桓修为右将军、徐兖二州刺史,可以说,大江上下游皆为桓氏子弟,而谋士卞范之,在被进为散骑常侍不久,又加建武将军、丹阳尹,他那姊夫殷仲文也被进为侍中,可你呢,不过是个徒具虚名的大司徒,南郡公待你我王谢二族,无非是拿来装点门面罢了。
当然,姑父是个另类,姑父能逆南郡公,皆因背后站着卫将军的五万兵马,令南郡公投鼠忌器,而你背后有谁纵使你诚心侍他,他也未必会拿你当作腹心都说相王任用私人,可相王并不全用自家亲属,从这一点来看,南郡公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外,南郡公好古人书法、图书、名宅腴田,混听说有专人为他打探,一旦探得谁家有他喜欢的事物,必把对方请来府中,通过博戏据为己有,试想,与南郡公对博,谁敢不输这才入京,便露出了膏梁子弟的面目,你我高门甲族,他暂时不敢下手,却难保他日羽翼丰满不会下手,假如南郡公看中了你府上的某物,你给还是不给长此以往,岂能不大失人心”
“这”王谧哑口无言,脸色渐渐布上了一层愧色,好半天,才深深一躬到底:“叔源当头棒喝,愚兄受教了,文蝉的婚事再不理会,这便告辞”说着,转身而去。
在王谧的背影消失之后,谢混突然向后殿唤道:“都听够了没出来罢”
第三三六章诏到海岛
谢文蝉、谢文丽与刘兴男蹑手蹑脚的从后殿绕了出来,全都低着头不说话,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晋陵公主看了眼谢文蝉,无奈道:“谢郎,妾之前只是猜测,如今却可以肯定,你的确存了把文蝉许给卫将军做妾的心思,褚伯父把灵媛许给卫将军恰恰打消了你的疑虑,不错,妾是持有反对意见,可家里做主的始终是你
你执意如此,妾如之奈何大道理你不用多说,妾明白我司马氏已至穷途末路,卫将军不过是适逢其会,既使没有他,这天下易鼎也不可逆转,妾想把文蝉许给桓氏子弟正是面对了现实,同时,还明白自已是谢家妇,凡事当为谢氏着想,理当与你和姑母、姑父,包括公义一样都看好卫将军,但是你有没有为文蝉想过她堂堂高门士女,给一个普通士人做妾,她不会觉得委屈吗”
谢混也看向了谢文蝉,问道:“文蝉,为父只问你一句话,把你许给卫将军你愿不愿意你若不愿,为父可差人把大司徒追回,把你许为桓家妇”
谢文蝉的俏面一瞬间涨的通红,小心肝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好半天才稍稍平复了心绪,低着头怯生生道:“文蝉文蝉愿意,但但凭父亲与阿母安排”
随着话音落下,谢文蝉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已是羞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哎”晋陵公主重重叹了口气:“这姓卫的凶蛮霸道,粗鲁不知礼数。还诡计多端,他有什么好偏偏你们士家女郎一个个都往他身上贴王蔓妹妹有特殊原因,那不用说了,灵媛是受父母之命,想不嫁都不行,可是文蝉你怎么也往上凑还有文丽,自从见过卫将军,你有把德文当作未婚夫的样子吗别以为阿母看不出来”
谢文丽虽然不敢说话,可是看向谢文蝉的美目中满是羡慕之色,还带着些矛盾。这已经充分说明了她的心思
晋陵公主也是毫无办法。她唯一期待的,便是时间快点过去,如今是五月,再有两个月。把文蝉嫁给司马德文。让这丫头绝了心思。自已也能安下心了。
正暗暗盘算着,刘兴男却嘀咕道:“文蝉,想不到你还是走上这条路了。兴男也不知该不该恭喜你,只是太便宜那家伙了”
谢文蝉接过来,不解道:“兴男,你不是已经给将军做妾了吗怎不见你抱怨自已,反倒为文蝉操起心了”
刘兴男立刻辨解道:“哪有的事兴男可不会给那人做妾的,既便是正室也不做,要做,也得让给姑母来做,你之所以会这样想,那全是被桓胤逼的,兴男如果不委屈一下,就得嫁给桓家人,那还不如死了利索,而且也为了不让父亲两面为难,所以只能牺牲自已的名节喽”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对了,刚刚那老头不正是为桓胤来提亲吗想不到在兴男手上吃了憋,又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还幸好伯父伯母没有应下”
“嗯嗯”姊妹花均是心有余悸的连连点着头,好一会儿,谢文丽也问道:“兴男,你虽然推托了桓氏的求娶,可是你名节不是全毁了吗你守身如玉谁会知道以后还如何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