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珍顺着敏绣的指尖望去,只见赖传武和崔玉贵耷拉着脑袋,被几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人押着,从镇子外面走了过来。
吴佩孚大喝一声,冲向赖传武,挥拳就打,那赖传武也不含糊,也不管身边的枪口,和吴佩孚扭打在了一起,崔玉贵在一旁忙不迭地拱手作揖:“误会,都是误会”
吴佩孚放过了赖传武,冲到崔玉贵面前,一挥手给了崔玉贵一记耳光:“崔玉贵你个狗日的,当初在朝鲜,就是你和赖传武这个白眼狼联手反水,把老子害苦了”
崔玉贵有些功夫,要是一对一,吴佩孚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这个时候,崔玉贵捂着脸,却也不敢还手。周围全都是章军弟兄,要是犯了众怒,他们非把他踩扁了不可
姚喜慌忙拦在了吴佩孚身前,喝道:“大哥早就说了,赖传武和崔玉贵将功折罪,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吴佩孚,这大过年的,你他妈的就省省吧。”
“崔玉贵也就罢了,这个赖传武,老子和他没完”吴佩孚喝道,挥动拳头,又冲向赖传武。
赖传武一声怒喝:“来得好老子奉陪到底”摆开架子迎击。
眼看双方要火拼,秦珍于心不忍,在轿子里叫到:“吴将军,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就放过赖将军吧。当初,被赖传武害的最惨的,是那哈五和罗明芳,他们两个差点被慈禧太后凌迟处死,他们两个都不说什么,你这又是何必呢”
吴佩孚听见秦珍发话,只得住手。罗明芳和那哈五来到赖传武身边,拱手作揖:“老赖,大哥说了,你还是咱们章军兄弟”
赖传武顿时嚎啕大哭,章军众兄弟也是不胜唏嘘。
正所谓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众人继续前行,不一会,来到了一座高门大院前,门前的的空地上,几个女人带着一群小孩子,正在放烟花。
“静尘师父、秦姑娘,奴婢给二位请安了”门帘外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敏绣慌忙拉开门帘,只见樱桃和麻野义男,双双站在马车前,向着敏绣鞠躬施礼。
敏绣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满清覆没后,樱桃这个玉琼格格也没了依靠,别的皇亲国戚还能相互帮衬着点,而樱桃这个格格却是孤家寡人一个,谁也不理她,两口子日子过得很是拮据。周宪章到北京后,把麻野义男调到京师大学堂,担任副校长,樱桃家的日子才好过了许多。
敏绣和樱桃,名为主仆,实为姐妹,三年没见面,感慨万千,敏绣慌忙站起身来,刚要下车。
一个三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红色的锦袄,长得白白胖胖,跑到了马车旁,一把拉开了布帘,发出一声尖叫:“娘,娘,里面坐着两个仙女”
后面一个小男孩,脚步很是矫健,跟在女孩后面,扯着那女孩的后襟,边跳边叫:“你他妈的给老子让开,老子要看仙女”
“不让,凭什么让你看”女孩死死守在门帘前,硬是不让路。
“就凭老子是长子”那男孩很是蛮不讲理。
敏绣叹道:“姐姐,瞧瞧,这就是周宪章的儿子,和他爹一样,都是个浑人”
秦珍皱眉:“周宪章也是那晋的徒弟,熟读经书,怎么他的儿子满口粗话这个周宪章,是怎么教孩子的”
敏绣笑道:“秦姐姐,他儿子这都是跟着那晋学的那个老头子,别看他满嘴仁义道德,只要一发急,就满口爆粗”
就听车外一声呵斥:“都一边站着去,现在看什么仙女以后让你们看个够”
敏绣心头一阵慌忙,那是周宪章的声音,隔着轿帘传了进来。。
敏绣心头着慌,她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天津武备学堂招待所房间里,她在木桶里的洗澡,木通边的帘子里,藏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轿帘挑开,周宪章站在车前,向车上鞠躬行礼:“秦姑娘,静尘大师,宪章给二位拜年了,祝二位在新的一年中,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财源滚滚,阖家安康”
周宪章的身后,罗鸣芳、冯国璋、姚喜、那哈五、吴佩孚、张作霖、张勋、郭二杆、钱有贵、盛大年等人站成一排,章军弟兄们的后面,则是赖传武和崔玉贵,众人齐声高呼:“祝秦姑娘,静尘大师,新年快乐”
敏绣慌忙抓取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边嚼边边说:“一帮土匪,也会拜年本大师不受”说完,心跳得更加厉害,没奈何,只得又抓起往嘴里塞了一块香肠,眼睛盯着周宪章,狠狠嚼了起来
那胖乎乎的小丫头喝道:“仙女你血口喷人我爸爸和我叔叔们都是大英雄,不是土匪”
后面五个孩子齐声鼓噪:“谁敢骂我爸爸”
第263章顺势而为
12年后,农历辛亥年。
周宪章伸着懒腰,走出了房门,安第斯山脉白雪皑皑的山头映入眼眶,一条大河在山脚下泛起银波,河岸边,芳草萋萋,林荫密布。
周宪章做了一个深呼吸,清晨的空气,带着潮湿的泥土芬芳,令人神清气爽。
门外的草坪上,开着不知名的野花,敏绣穿着一身工装,开着一辆除草车,草地上剪草。车开了一会儿,突突两声,抛锚了,敏绣身着一身牛仔工装,手上戴着手套,握着扳手,跳下了车,钻到底盘下面,开始修车。这个敏绣,喜欢摆弄西洋玩意,家里的除草车、洗衣机、自行车、打谷机等等要是除了毛病,从来不找人修,自己动手,这位曾经的格格还真行,每次都能自己修好。
一辆校车从远处缓缓开来,停在了草坪外的公路旁,赵巧儿和金姝,招呼八个孩子上车,梅里溪的女儿、赵巧儿的一儿一女,金姝的一对双,柳英淑的女儿,再就是敏绣的儿子,秦珍的女儿。赵巧儿和金姝忙不迭地给每一个孩子的书包里塞饭盒和水壶,直到八个孩子全都上了车,两个人还在车窗边唠唠叨叨个没完。
梅里溪穿着一身猎装,手里握着双筒猎枪,从马棚里牵出两匹高头大马,回头叫道:“柳英淑,你动作快着点,猎鹿要赶早,到了中午,鹿都藏到林子深处去了”柳英淑慌不迭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脚下一个拌蒜,差点栽倒,嘴里骂骂咧咧:“昨天晚上,那个天杀的把老娘整了一晚上,到现在大腿都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