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只要我等将当今圣上挟持在手,到时主公只要吩咐圣上发几封昭告,便可证清恶名。然后主公再请圣上,颁发圣旨先除曹操,将其势力吞并后,再征讨袁公路,到时天下人谁又敢再言主公无义”
袁绍脸色一沉,先不做声。这时,田丰亦是从席位走出,拱手拜后进谏道。
“主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正是主公成就大业的大好时机,若是错失,只怕难以再得。更何况,袁公路失去忠义,听闻其又与麾下文武离心,怎会是曹操的对手。若等曹操歼灭袁公路,他便再无后顾之忧,到时主公再与他开战,势必会是一场苦战呐”
“够了我方兵力足足是曹阿瞒的两倍有余,难不成我还会俱他袁公路无知狂妄,还大言不惭要我投靠于他,成为他仲室朝臣。若我依他,我袁本初此生再无面目面于世人此事到此为止,无需再议”
袁绍腾地站起,一甩衣袖,愤愤离去。田丰和沮授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带着担忧和一种莫名的无力感。
至于,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许攸、郭图等谋臣,却是纷纷露出阴冷的笑意。好像沮授、田丰两人的计策受不到袁绍的重用,他们的心里很舒畅似的。
袁绍愤然离席,结束商议,其麾下一众文武纷纷离开大殿。田丰和沮授并肩而走,沮授带着几分惆怅喃喃道。
“主公势力愈渐膨胀,他的目光却变得愈来愈是狭窄。如此下去,纵使主公有再多的兵马、领地,亦最终难得保存啊。”
“诶。我感觉如今的主公,愈来愈是陌生。我等虽是谋臣,却不知主公心中所想”
田丰目光黯淡,默默地摇了摇头。正在两人踌躇间,许攸和郭图忽然走近,许攸眯着眼眸,冷冷地盯着沮授、田丰二人道。
“主公雄才伟略,他这般决定定有其深意。还轮不到你们两人在此乱发狂言这次,我就当没听过。若有下次,我必定禀报主公,绝不轻饶你等二人”
许攸最早追随袁绍,在袁绍麾下谋臣内,谁人敢不敬他几分。许攸冷冷而道,沮授和田丰皆知许攸对他们俩历来没有多少好感。若是他在袁绍面前,对他们刚才一番言辞大做文章,以袁绍的脾性,他们两人必然遭到重罚。
沮授、田丰皆是忠烈之人,若是平时他们两人必定秉承本心与许攸争论一番,不过当下时势风云莫测,沮授、田丰两人不想与许攸撕破脸皮,因为往往一个势力的殆灭,都是因谋臣不和开始。
沮授、田丰不得不克制忍耐,屈身向许攸认错赔罪。许攸看着沮授、田丰低头哈腰的样子,心里无比的畅快,冷冷地又是训斥了他们几句后,才趾高气扬地和郭图一同离开。郭图临走前,阴阴地望了沮授、田丰一眼,不知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
数日后,在袁绍府邸的楼阁外,几个白发苍苍,身穿华服的老人急急在外踱步而走。这几个老人,皆是汝南袁氏德高望重的元老,他们此番过来,是受袁术之拖,请求袁绍出兵相救。而袁绍早就决定任袁术自生自灭,但这些元老毕竟都是袁绍的长辈,袁绍不想当面拒绝他们,所以只好选择避而不见。
“我那二叔、三叔、五叔他们可还尚在阁外”
袁绍坐在楼阁内的大座上,冷寒着面色,冷冷问道。
“回主公,我已告诉过三位元老,主公你有要事处理,请他们先行离去。但主公也知三位元老都是性子倔强之人,他们硬说要在阁外等候,小人也不敢驱赶。”
袁寒立于袁绍身旁,低声而道。此人乃是袁绍母亲的外甥,从小就追随着袁绍,乃是袁绍的心腹,极为受到袁绍的重用。
“哼,那就让他们慢慢等。反正只要是袁公路的事,他们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在他们眼中从来就只有袁公路一人。自从小开始,他们就事事眷顾袁公路,哪里给过我半分好脸色。现在倒好了,那袁公路有难,他们才知过来求我。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袁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喝了起来,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小时候的一张张画面。袁绍的母亲乃是婢女,因此袁绍从小就受到族人的诸多刁难,每天几乎都在冷言嘲讽下生活。一些族人,甚至在背后说袁绍是野种。
袁绍一直强忍委屈,而且袁绍的确聪慧,他从小就学会察言观色,因此得到袁逢、袁隗喜爱,袁逢、袁隗为袁绍请来名师栽培,袁绍也是争气,学有所成,长大后更是凭着家世和过人的迫力,在官场中如鱼得水,连连高升。可以说,袁绍除了童年因其出身受过一段屈辱的日子外,活到至今他都是顺风顺水。但也正因如此,那段屈辱的日子才显得深刻,在袁绍的内心里一直挥之不去。
而且更令袁绍一直怀恨在心的是,他的母亲因为婢女的身份,常常被族人欺压,最后不堪冷言屈辱,郁郁寡欢而死。因此袁绍一直在心中认为,残害他母亲的最大祸首就是袁氏族中的长辈,若是他们当时能站出来为他的母亲做保护伞,制止族内的流言蜚语,以这些长辈在族中的声威,谁又敢再提半句他母亲的坏话。只是很可惜的是,这些袁氏元老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多有放纵,甚至有一些长辈更是从未给他母亲一个好脸色,袁绍清晰地记得,他们望着他母亲的眼神充满鄙夷之色,好似觉得他母亲浑身都是污秽,臭不可闻似的
袁绍想起昔日之事,不觉眼眸赤红,双手紧紧地捏着拳头,发出一阵阵啪啦啪啦的暴响。
过了许久,在阁外等候的袁氏元老见袁绍仍然不派人来召见,以他们多年纵横官场的老辣,怎会不明白袁绍的意思。其中一个头戴法冠,身穿紫色喜鹊刺绣的老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
“诶或许我等当真是错了。若是当初我等极力保护霜儿,霜儿也不会郁郁而死,本初亦不会对我等藏着如此之深的恨意啊。”
“是啊。自从霜儿死后,本初对我们三人就再也未曾露出过笑容。每每见到我们都只是冷言执礼,便匆匆离去。那时我就知道,本初一定是将他母亲的死因,加于我等的头上。”
另外一个身穿青色莲花纹华服的老人,带着唏嘘默默而道。
“这也难怪本初。当初我等的确对霜儿多有不妥。还好逢哥和隗弟看出本初的不凡之处,加以栽培。本初亦是个记恩的孩子,他成为一方诸侯后,对我们袁氏一族亦多有照顾。不过这都是看在逢哥和隗弟的面子罢了,我们三人近年来发过不少家书给本初,本初一封都没有回信。反而只要是逢哥和隗弟发出的家书,本初定会回复,而且每次都会派人带回不少金帛绸缎,孝敬逢哥和隗弟。”
“事已至此。我等再是后悔也是没用。还是逢哥和隗弟的眼光毒辣啊,他们选择了本初。以本初此时的势力,很可能在未来他将会成就千秋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