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在火光处,传出了一道阴冷的声音。文翰走进一看,见到一身穿金黄绸缎法袍,头戴玲珑法冠,双眼涂有黄彩,手持九节杖的一位男人。
文翰淡定笑了笑,没有回应张角。在后世他可是一顶级特务,耳朵眼睛极为灵敏,他刚进来时,已将宅子内周围隐秘的地方都暗暗留意一遍,而且他耳朵也没听到任何细小的动静,所以他已判断出这宅子内并无有埋伏。
文翰见到贼军领袖张角,并无立刻喊打喊杀,而是在周边踱着步伐慢慢走着,场内的气氛甚是怪异。
张角见文翰毫无开口之意,皱了皱眉头,又是开口道。
“文不凡,汝就不想知道,鄙人为何要汝来”
“吾对将死之人的想法,并无多大的兴趣。”
文翰忽地转过身子,眼神凌厉地凝视着张角,气势骤然猛增。张角心中不由一震,他能感觉到文翰眼中凌厉的杀意。
张角闭了闭眼,收起了一开始高高在上的态度,然后又用一很平淡的语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向自己的知己好友发问般。
“文不凡,汝觉得鄙人的所作所为是为义举还是祸乱”
文翰不知张角为何忽然变了态度,而且这问话实在从容。不过文翰还是,在脑海里想了一会,回答了张角的问话。
“成,则为义举。败,则为祸乱。”
漠然的数字,听在张角耳里,似有千斤之重。张角身体重重地一颤,手中的九节杖不由拧紧几分。
咳咳咳呃
须臾,张角眼睛一睁,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十分厉害,竟吐出了一口浓血。张角捂住嘴巴,抹去嘴边的血迹,瘫坐在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第二百一十一章张角的二赠
“哈哈哈。所以老天才会来收鄙人这条烂命吗文不凡,其实鄙人早就身患必死之症,即使汝等今日攻不入广宗,十日内,鄙人亦会身死。”
张角满脸苍白,面无血色,断断续续地说着,摸样甚是令人觉得几分凄凉。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虽是如此,鄙人一生无悔”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文翰听着张角的话,眼中的杀意渐渐褪去,脸色此时也是复杂。张角到底是对是错,他文翰并无资格去说,天下人也无一个人有资格去说。或许也只有张角一人,有这个资格吧。
“文不凡其实鄙人早就有关注汝,从汝一开始在解县发言,敢为天下寒门喊冤,鄙人就知道汝是一深知处于底层百姓之苦的人。
后来汝领兵抗拒羌胡,更敢独闯胡境,不畏生死,放回十万汉人奴隶。鄙人就更加认同,汝乃吾辈之人。都是愿为贫苦,弱小阶层付出的义士。汝知道吗,天下百姓足有万万之数,他们很苦,真的很苦
鄙人一开始只是想为他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后来不知不觉势力越来越大,野心也随着萌生了。心思亦越来越不纯了。鄙人知道,鄙人后来所做之事,已经脱离原本鄙人想要走的轨迹。但是,在后来鄙人已走不回去了。
或者正因如此,鄙人才会失败吧文不凡,鄙人曾听说,你立下之道,乃是以民意驱动天下。这条路很难走,天下大权金财土地兵力,这些命脉尽握在豪门世族手中,他们绝不会令汝如意。你的道,注定要与他们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因为,汝已经侵犯了他们的利益,根本
鄙人早先的道,也与汝差无丝毫。但是,鄙人压耐不住野心,脱离里其道之轨。终得此天收下场。所以,鄙人今日叫汝来之意,其意无他。只是想为汝,为自己早先之道,略尽绵力”
张角呼吸越来越急,好似吸不到空气一般,他眼里的神采逐渐黯淡,伸手从怀中拿出三本发黄的残书,继续说道。
“这三本残书,乃是鄙人无意中从一洞穴所获。洞穴有一墓碑,墓碑之主乃是一名叫南华的奇人。此三本残书正是此人留下给后人。这三本书并非传闻中的天书,但书内记载万法万物,有阵法有兵法也有医术和一些有关奇闻异事
汝得此后,好好观摩,日后定会有所大用。汝拿去吧”
张角捉着三本残书的手,颤颤抖抖地伸向文翰,文翰神色复杂,向张角走了过去,接过了这三本名誉天下的奇书,也就是被张角称之为太平要术的三卷天书。
张角见文翰没有拒绝自己,接下了太平要术,苍白无色的脸庞不觉地升起了一个笑容,望着文翰的眼神里充满了莫名的期待和安慰。
咳咳呃
须臾,张角又是一阵猛咳,咳得好像要将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似的。文翰有些不忍,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应该说什么。毕竟两人所处的位置,绝对的独立,即使张角有赠书之恩,但文翰也绝无可能放过张角。
张角见文翰满脸左右为难之色,朝文翰摆了摆手,将头靠在椅上,这样会令他舒服许多。张角呼吸慢慢地由急转慢,好似用尽力气地去呻吟。
“文不凡鄙人知道汝不会令鄙人失望去了解百姓的痛苦吧让他们得到他们应该得到的尊严他们非是任人奴役的畜生是人是有感情有尊严的人他们理应得到尊重
今日除了赠书外,鄙人还有一赠这天下里,只有汝有资格来拿它”
张角说到最后,好似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似的,猝然变得生猛,他拿着九节杖的手用力一转,内里竟有机关,张角从九节杖内拔出利剑,割向自己的喉咙。
“等”
文翰话刚说出口,寒光一闪,一滩滚烫的血溅向了文翰的脸庞。
咚隆隆
文翰瞪大着眼睛,望着在地面滚动的头颅,他明白了,张角另外一赠是什么了。
是他,张角的头颅。
文翰咬紧牙关,闭起双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张角临终说的话,不断在他脑海里显现。
“了解尊严尊重”
文翰口中囔囔着,将三卷天书小心翼翼地放入怀内,然后俯身提起了张角的头颅。文翰用手抹了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