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发烧越来越厉害了;张兴霸期间醒来过一次,但是因为伤了内附很快又睡了过去。其他几个重伤员也都有伤口加重的趋向,情况十分危险。
当然这也不能怪秃头,毕竟山林里缺医少药而且环境潮湿。对于这些外伤、严重性外伤而言,极易感染,实在是再坏不过的情况了。
到了这个地步,许安不允许自己抛弃这些人。更别说樊胡子是因为救自己而受的重伤了。但是该怎么做
与众人商议后,所有人都将目标对准了同一个方向。
保定城。
需要医生,需要药物,需要粮食,需要很多很多的东西。保定是距离许安一行人最近的城市,也是唯一能收集到这些东西的地方。虽然具体怎么做还待考虑,但是樊胡子却等不了那么久了。
哪怕救不下他的右手,也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啊
深入虎穴固然可怕,但是为了兄弟却不能不做。许安坚信这一点,与章秉国略做商议后决定了接下来的任务。
首先自然是将这些残兵败将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且不能离保定太远。这一条就很难做到,但是幸运的是许安一行人在逃跑过程中勉强找到了一个还算完好的无人小村。村里原本也不过十多户人家,地处偏僻远离大路。村子后面是一座小山包,正巧挡出了凛冽的北风。在这样一个冬天里,从远处看起来根本就是一片雪白。白雪皑皑的村子被隐藏在白色世界中,不注意应该看不出来。
其实这个地方并不是很好,房屋都破损而且基本没了屋顶。拆屋卸瓦好不容易勉强盖起两间危房,一行人总算避免了吃雪吹风的尴尬。别的不说,至少住处干燥不用担心伤势加重了。
一行人躲进村子里,又派几个机灵点的兄弟小心翼翼摸去了出入的痕迹。埋锅做饭,总算是能吃上一餐热的。好好休息一天后,许安坐不住了。吩咐那些完好或者轻伤的兄弟们好好照顾伤员,许安又将所有的粮食都留给了他们。虽说也只有两天的口粮,但是现在却是最珍贵的东西。、做完这些,许安看望了一下樊胡子和张兴霸。樊胡子的伤势越来越重,右胳膊处乌黑发肿变得两个粗;额头滚烫就好像火烧一下,微弱的呼吸几乎都感觉不到了。张兴霸倒是还好,看起来只是身体太虚弱而无法动弹。
不管怎么说,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许安点了章秉国还有十个兄弟,一番准备后准备闯荡保定城。
一行人小心翼翼离开村子又用同样的方法消去脚印,然后打破一个结冰的水坑将身上的血迹等等都清理干净。会暴露身份的物件自然留在村子里,一行人赤手空拳开始用性命去为兄弟争取活路。
“咳该死的天气,好冷。”走在路上,许安忍不住抱住双臂。他的衣服因为上面的血迹而不得不丢下,眼下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两件麻衣。虽说这样更加像普通人容易取信鞑子,但是实在是冷啊。
“大人,我的衣服给伱穿上。”章秉国脱下外衣递给许安,却被许安给笑着拒绝。
“伱身上也还有伤,多穿一点。再说章秉国伱现在扮演的是我的爹爹,哪能让我穿的比伱多啊”笑着摇摇头,许安将衣服推回去。见章秉国还要说话,许安摇头道:“好了,听我的命令。伱也看到了,那么重的伤我都能几天就恢复过来。我的身体比伱好,这点冷算不得什么。”
“大人您”章秉国颤抖着穿上衣服,眼睛里却都是泪水。真的不冷么傻子也不相信。看着许安在寒风中索索发抖、双手捧在嘴前直呼白气的样子,章秉国悄悄握紧了拳头。
第二十八章不曾忘记的兄弟
在冰雪中走了一整天,许安等十二人悄悄潜伏在了保定城外。冒然进城是犯傻,许安带着章秉国悄悄爬在一个小土包后面。
躲在一棵灌木丛后面,许安仔细看向那边。保定城门口只有十数个仆从军站在寒风中索索发抖,一个鞑子都没有。懒散的仆从军在门边上烧着一堆篝火,对进进出出的人群是理也不理。
“貌似管的很松的样子鞑子就不怕有人偷袭保定”扭头看看章秉国,许安有些纳闷。
“鞑子自信的很。再说从以前开始就只有鞑子攻击咱的,哪有人敢偷袭鞑子”章秉国嘴里叼着根枯草,表情十分的不屑。
苦笑两声,许安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自从袁崇焕死后,这明朝和鞑子之间的身份就好像掉了个头。当年是鞑子给咱汉人当奴才,努尔哈赤也是袁崇焕的狗;如今呢鞑子那边的仆从军数也数不清,大明这边也有不知道多少的人物在悄悄和鞑子暗通曲款。这当奴才当的不亦乐乎啊什么世道
“话说,古月那小子死哪去了”抬起头再看看保定城门,许安忽然想到了古月。自从被多铎打败自后就没能看到这小子的人影了,难道被鞑子干掉了
“不知道,反正没死。逃跑的时候还看到了他来着,后来就不太清楚了。”笑嘻嘻的吐出草根,章秉国看着许安道:“大人,古月那小子很不错啊那时候您危险万分。就是古月第一个冲上去挡住多铎的。若没有他,怕是大人已经”
说着,章秉国表情叹息的摇了摇头。
“行了伱们几个的救命之恩,我许安记在心里了。”表情严肃的对章秉国点点头。许安撅着屁股缩下了山包。
“别介啊记什么记,回去让大人家那丫头给我老章做顿好吃的就行。”舔舔舌头,章秉国又看了看保定城门那边。
和等在下面的十个兄弟聚在一起,商量一阵后还是决定冒险就这么闯进保定去。已经没时间耽搁了,樊胡子的伤无法拖延太久。再说反正从来都没有人敢闯鞑子的营地,想来他们那疏忽的样子应该不是陷阱。
转转眼珠,章秉国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皮帽子。从前面看倒是挺普通,不过后面却挂着一根又粗又黑却有些脏兮兮的假辫子。将这东西戴在脑袋上。章秉国装模作样道:“看看我像不像鞑子”
“好东西,哪来的”许安眼睛一亮。
“战场上捡的。”笑着露出黄牙,章秉国解释道:“鞑子掉的假头套,当时本来是想捡来收藏的。别瞪我。这东西在鞑子那边很正常。伱看北风的天气又冷又干,鞑子的头发一个个都是又黄又枯。这样不好看撒,所以很多鞑子都喜欢戴这样的假帽子。看看鞭子又粗又黑多又气质。”
“有这个东西,进城就方便了。”许安赞叹着,正好章秉国在鞑子那边呆过。一口北方口音又会说鞑子话。只要不被真鞑子逼问,想来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他的身份。
章秉国将自己的头发好好塞进皮帽子里不敢露出一丝,然后将沾灰的鞭子拍打干净。收拢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一点儿,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待会儿的串口。准备完毕后。章秉国带领着许安这些人绕回到了大路。
大模大样的走在最前面,章秉国装成某个鞑子大人物的狗仗人势的傲慢的亲族下人。许安这些人自然就是归顺鞑子的狗腿子。一个个也是满脸的嚣张。一行人缓缓走向城门,看着那些聚在一起烤火的仆从军走近过来。
“大人欢迎大人回来”连连鞠躬走过来。领头的仆从军满脸谦卑点头哈腰。
“哼懒东西叫伱看门,不是让伱烤火的。”倨傲的仰着头,章秉国腰杆挺直手背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