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李括摇了摇叹道,这一军统帅,又何尝是好当的
潼关城,肃杀沉郁,仿若死域。
高仙芝端坐在城头的门楼里,蹙眉凝神,轻叩着额头。
他太累了,自从正月领皇命与封老二一齐屯兵潼关以来,他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日日夜夜复日日,潼关城外的马蹄、号角声从来没有停歇过。叛军将领崔乾佑不过领了两万骑兵便锁死了通往潼关的要道,使得各路勤王援军只能遥首空望。
没有了援军协助,所以的压力都得潼关守军自己来抗。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他高仙芝虽然没有大才,据险守关的本事却还是有了。
可偏偏,可偏偏唉
一想到监军边令城那阴阳怪气的语气,高仙芝便觉一阵头痛。这阉人明明对行军用兵一窍不通,却喜欢在一旁指手画脚,一次次的催促自己出城和叛军决战。
倘若现在能够出城,自己会拖到现在吗这阉人也不看看自己手中的兵卒都是些什么人市井无赖,地痞流氓,流徙囚徒
由这些人仓促组成的军队,你指望他能够有多强的战斗力
如果说凭借着潼关天险,自己还可以借力守住城池的话,若是出城野战哪怕人数是叛军的一倍,也必定会被打的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偏偏这厮心中只有陛下的圣命。
只许胜,不许败只许主动出击,不许消极怠战。
呵呵,他懂个屁
前些时日,封老二就为了这事和边令城那厮吵了一架,气的那厮浑身发抖,当即扬言要回京将情况奏报予圣上。狐假虎威,他也就这点本事
自己好言好语没能拦住他,怕这厮如今已经到了长安吧
也罢,也罢,这种五体不全的人心智难免畸形,自己只需抵御住叛军的攻城即可,管这么多旁事作甚。
“报,报报大帅,叛军又来叫阵了”
木门突然被推开,亲兵跌跌撞撞的冲入屋内,跪倒在地奏报道。
“这是第几日了”高仙芝微微抬起头来,沉声问道。
“第,第七日了。叛军已经连着叫骂了七人。他们越骂越狠,越骂越毒”
亲兵低垂着头,扭扭妮妮的不敢言会所。
“他们骂什么”高仙芝微微不愉,追问道。
“他们骂,他们骂当今圣上是扒灰吃嫩草的老色鬼,他们还骂贵妃娘娘是不知廉耻的荡妇娼妓”
亲兵将头埋得更低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微若蚊吟。
“该死”高仙芝重重的击了一记案几,咒骂道:“这帮叛军真是无耻”虽然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实情,但高仙芝仍是暴怒不已。妄自议论君上,这放到哪儿都不是臣子所为啊。
还好边令诚那厮如今不在潼关,这些事情若是传到他的耳朵里,还不闹翻了天
“大帅,大帅,恕末将直言,若是免战牌再这么挂下去,恐怕士气会一落千丈啊”
亲兵鼓起勇气,重重向高仙芝叩首。身为一名安西老兵,他当然不会怀疑自家大帅的决定,但是如今的形式是叛军指着自家陛下的鼻子满嘴喷粪,这若是再不出城一战,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士气恐怕顷刻间就要散光了啊。
“你懂什么若是能战,本帅难道愿意当这缩头乌龟”
高仙芝狠狠的剜了这不知趣的亲兵一眼,叹道:“也罢,你下去吧,传我将令不论敌军如何叫阵谩骂,不得开城迎敌”
“得令”那亲兵见奉劝不过摇了摇头,兀自领命退下了。
抬首望了望城外那阴沉的天空,高仙芝怅惘的摇了摇头自嘲道:“莫非,天要亡我大唐”
“让开,让开,都给杂家让开”边令诚在一队刀斧手的簇拥下,倨傲的昂着头迈着方步入了潼关城。
“封常青那厮呢,赶紧叫他出来,杂家这里有陛下的圣旨,叫他快滚出来接旨”边令城一边走着一边推开试图上前阻挡的高仙芝的亲兵,高声咒骂道。
“边公公,您不能过去啊。封将军如今正在城头御敌,城头上甚为危险,若是一不留神让流矢伤到了您,可就不好了。”
高仙芝的亲兵陪着笑向边令诚分析道:“不如您先去城中留守府歇息片刻,等封帅击溃了这波叛军再去叫他见您”
对于这个五体不全的阉人,他可全然不敢得罪。这厮是连高、封两位大帅都不放在眼里的主,自己上去硬抗不是找死吗
边令诚却是冷哼一声挥了挥手道:“不必了,杂家是领了陛下的圣旨来了。你以为这是城头买韭菜吗,还能要价还价速度叫封瘸子给我滚下来,杂家就在城头这儿等着,什么时候他封瘸子下来了,杂家再开口”
“这,这”亲兵一时为难,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不快去,难不成让杂家请你”边令诚双手插腰,阴阳怪气道。
“哎,哎”亲兵受不住这阉人的气势,忙转身朝马道疾奔而去。
“哼,跟杂家斗,叫你不得好死”边令城望着城头燃起的黑烟,眼神猛地变得阴鸷无比。
过了半柱香的工夫,封常青在两名亲兵的护卫下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