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战去战,盛王之道注1
他不会丝毫去怜惜城内的胡民、守军,既然怛罗斯总督决定负隅顽抗,他就应该想到了现在的结果当战争不得不发动的时候,战争便是正义的。要怪只能怪大食人自己,怪他们没有枕戈寝甲,怪他们没有对大唐军人付以足够的尊重和信任。
这一切都是命,命中注定,无法改变
冲车、楼车连番冲撞着怛罗斯城墙,仿佛顷刻间便能在这个飘摇欲坠的大块头身上撕开一个大口子。无数的兵卒沿着预留的空间攀上了鱼梁道,迅疾的朝北城奔去。他们不似之前的拔汗那人,根本不会因为对侧射来的羽箭而丝毫减缓自己的脚步。
横刀方盾,银盔银甲,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大唐军人,他们不会向任何一个异族低头
“顶上去,给老子顶上去,不能放一个唐人过来,快他妈的顶上去”侯塞尔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勉强探出了半个脑袋,声嘶力竭的狂吼着。
这些唐人的战斗力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想着等弩箭威势稍稍减弱再命人上去反击,但现在唐人转眼间就要攻上来,无论如何要派人去顶上缺口。
“哎,哎”一队走霉运的兵士被侯塞尔点名道姓,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他们身后便是手握弯刀的军法队,退之一步便可能被砍了脑袋
无边无际的黑夜就像墨色海水般朝大食军人袭来,带来无休止的恐惧。而伫立在众人面前的那条鱼梁大道,就像漂浮在茫茫孤海中的一只浮桥,灵若倔强的飘荡着。
大食人从来没有像此刻般恐惧过,面对着人数远少于自己的唐军,他们竟然生不出一丝一毫的优越感。他们感觉那桥在幽幽的朝城头飘来,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恐惧。
他们试图用长枪去刺击唐军的下盘,却发现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总能如灵猴般高高跃起,再轻巧的落在布袋上,继续朝城头奔来。
似乎他们无喜无悲,无欲无求。这样的敌人太过可怕,他们心中所想仿佛只是夺取怛罗斯城,再将城内的军民悉数杀光。
他们才是职业的军人,他们才是职业的军人
“上去,上去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登城”
在刀斧手的逼迫下,大食士卒迫不得已的踏上了鱼梁道。也许是太过紧张,亦或是还没有适应,初登“浮桥”的大食人七摇八晃,有不少人还没有和唐军交锋便自己跌落下城,发出一声声惨呼。
惨呼之后是无休止的静默,静默带来的恐惧压抑着所有的大食人。
为什么唐人能够如履平地的在鱼梁道上疾奔,为什么他们可以承受住如斯恐惧
只是他们还不及多想,唐人的横刀便砍了过来。月光冉冉,催动在刀锋的背面,将银色的寒光向大食士卒砍来。
“啊”一名大食士卒眼见横刀便要添上自己的脖颈,忙举起弯刀相迎。只是也许他惊惧之下气力大减,这将将一架并没有能阻挡分毫横刀的力道,电光火石间情势急转直下,那名大食军卒最后竟然被自己的弯刀在肩甲上开出了一个尺长的血口子。
“啊啊”大食军卒发出杀猪一般的惊呼,连连向后跌去,若不是他身旁的同伴眼急一把拉住了他,这名军卒很可能当即别跌落鱼梁道,摔的粉身碎骨
借着刀锋反射过来的寒光,大食军卒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唐兵脸上坚毅的神色。他们无惧于一切敌人,一切势力,他们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
“该死,该死,你们的人数是他们的两倍,冲上去,冲上去”
侯塞尔急的面红耳赤,愤怒的狂舞着弯刀。自己派出拦截的兵士数量远远多于唐人,居然却被对方在气势上完全压倒。真是岂有此理
鱼梁道上的军卒听到侯塞尔的咒骂,脸色霎时变得通红,心中微若萤火复又燃起。是啊,他们的数量足足是唐人的两倍,竟然被唐兵杀的昏了头脑。这样的表现不用侯塞尔总督下令惩戒,他们就会狠狠的抽上自己两个大嘴巴
强烈的羞耻感催发了大食士兵仅存的斗志,他们要去战斗,像一个男人一样去战斗
“杀啊,弟兄们咱们跟唐寇拼了,真主与我们同在”
在一名低阶军官的带领下,士气重振的大食军人挥着弯刀冲将上去,用一堵人墙阻挡汹涌的唐潮。
刀刀相撞,擦出仇恨的火花;式式搏命,分秒间即定出死生。
死者不会受到任何的同情,在经过连番踩踏后,他们会被毫不留情的踢落鱼梁道,坠落火堆之中化为一抔灰烬。
一名唐兵跳过几名袍泽的尸首,一个前滚翻来到一名身材魁硕的大食士卒的身边,挥刀便砍,生生在大食人肚皮上开出一个大口子。肠子、内脏从胸腔中涌出,痛的那大食人跪倒在布袋上,连声哀嚎。
唐兵不再给他挣扎的机会,一刀便剁下了他的脑袋。他还来不及抖去刀锋上的肉屑,便要横刀去挡两只袭来的利刃。
艰难的挨过这一击,唐兵一个侧滚借势袭向二人的下盘。那些大食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觉脚下一软,仰面栽了下去。唐兵迅疾的一扑上前,用横刀抹断了那两名大食人的喉咙
连杀数人让唐兵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快感,他用右手拭去嘴角的血渍,正欲起身却觉背心一凉。唐兵转身一看,见到一个狰狞恐怖,面上满布血渍的大食人。他还没有死透,趁自己击杀余人时,用尽最后的气力戳到了自己的后心
该死
唐兵一脚将大食士卒踢下了鱼梁道,自己却是再也支撑不住,脑中一晕,软倒在地。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双方将士都不肯相让分毫。刀锋砍豁了口并不要紧,他们还有贴身的短刀和匕首;短刀和匕首断了刃并不要紧,他们还有拳头和牙齿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博弈,胜者可以占据所有美好的东西,而代价便是鲜血。
虽然异常艰难,唐军还是不断的向怛罗斯城墙靠近。每当一个袍泽倒了下去,在他的位置上立刻便会补上一个弟兄。他们是一个整体,他们是袍泽,是过命的兄弟
他们会继承死去袍泽的遗志,替他们而活
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自始至终他们都不是一个人
一尺尺的拼,一寸寸的磨虽然艰难,但只要大伙儿不松下这口气,终有一刻能拼到怛罗斯北城城头
“该死,这帮蠢货,蠢货”侯塞尔见到唐军距离城头越来越近,大声的咒骂着。他曾向塞义德将军立下军令状,不能放一名唐军登临怛罗斯城。若是不能完成任务,他肯定会被斩首示众,以平军愤
“传我的将令,命投石机朝鱼梁道集中抛射”
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