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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 九州流云 8193 字 2019-05-02

入眼尽是茫茫一片土黄色,无尽的飞沙、碎石随着早春的寒风起舞,摇曳,飘落间或着出现一两具素白色的枯骨,提醒着人们这段旅途并不安全。

春风吹不到的玉门关,就位于几里外的沙丘深处。

出长安,经渭州、兰州、甘州、肃州,一路西行二千余里,他们终是抵达了玉门关。

“吁”轻勒住马缰,李括挥手示意军队驻扎停歇。

“将军大人有令,全军驻扎停歇”

“将军大人有令,原地驻扎”

令旗手乘着快马,奔驰在队伍正中专门给他留待的空道,传达着李括的将令。

一路以来,他们一直避免经过沿途关隘,但这玉门关却是去往安西的必经之地,不论如何都得穿过城关。轻拨起那柄倪欣赠予他的手弩,李括摇头苦笑,这个东西用来防身倒是不错。只是,真要是两军阵前,这样的一个小玩意怕还不够塞牙的吧

数十人的斥候队已经由鲜于瑜成派出,前往前方查探。玉门关的守备他并不相熟,虽然曾经属于陇右军系,他他却不能算作哥舒翰的心腹。何况圣旨一下,现在自己又划归到了安西军的体系,一切还是按照规矩来为妥。

试想,自己若是玉门关的守备,突然看到近三千名骑兵浩浩汤汤的冲关隘逼近,会不会命令兵士拉弓上弦

“你在等什么”

这是倪欣这几天来第一次主动对少年说话,李括自是心中大喜。

“我在等玉门关守备的讯号。”李括单手控制缰绳,微微笑道:“军中惯例,若是过关的是自己人则会燃彩烟,看到彩烟我们便可以安然朝玉门关行军了。”

“那若是遇到敌军呢”

“遇到了敌军,若是来犯者小于一千人,则燃单股狼烟,每增加一千敌兵,则增加一支烟火”李括指着远处的城垣娓娓道来。这半年来他在长安苦读兵书、战法,对军中规矩惯例也顺带补了番。

“进了玉门关,好好歇歇吧。”倪欣叹了口气,将马身拨转开来。

“是彩烟”一名眼尖的亲兵看到几里外燃起的烟火,兴奋的呼喝着:“将军大人,是彩烟。”

“传我将令,缓速行军”李括点了点头,下达了军令。

“玉门关城迥且孤,黄沙万里白草枯。南邻犬戎北接胡,将军到来备不虞。五千甲兵胆力粗,军中无事但欢娱。”

玉门关的常驻兵力竟然达到了五千人

即便如此,在迎进疏勒军三千人后,玉门关仍未显丝毫拥挤之意。

事实上,玉门关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军事要塞。一入城,便可看到纵横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店铺。虽然少了些许长安城的大气与恢弘,却多出几分生机和人情味。街道上尽是往来的商旅和居民,他们的脸上虽然被风沙雕出了楞子,却显得那么亲切阳光

登上城关远远望去,但见城外沼泽遍布,沟壑纵横,长城蜿蜒,烽燧兀立。胡杨挺拔,泉水碧绿。红柳花红,尽是盎然春意。

谁言春风不度玉门关这不度怕只是人情

此时此刻,李括终于明白为什么更多的行商、军队选择走北侧的玉门关,而放弃城门税收取更公道的阳关了。阳光是丝绸之路南线必经之地,因其位于一条雪水融化的大河外,滋养出一片绿洲。但正因为此,来自于大漠深处的沙盗经常会来此地打秋风。

加之阳关驻军没有玉门关那么多,不能保证来往行商的安全。久而久之,商旅们宁可多花些关税也不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走南线过阳关了。

生命的安全永远是商旅最关心的事。

“李将军,李将军,张某恭候多时了”镇守使衙门外,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轻捋着胡须,冲李括打起了招呼。

“原来是张守备,久仰,久仰”李括拉紧缰绳,甩开马镫,轻巧的跳离了马背。自有守备府亲卫上前牵过清风,送到马厩中歇息进食。

看着眉眼他隐约想起高适高伯父跟他谈起的河西军中的一位故人,张子谦

既然是高伯父的朋友,少年便自然而然的觉得亲切。

“嗯,李将军果然出落的一表人才,我还道达夫言过其实,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张子谦点了点头道:“你的军队就驻扎在城东南的大营吧,那里正好可以供三千人住下,若是来的人再多些,怕是老夫也无可奈何了。”

“多谢张守备”李括心中一暖,拱手致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想当年,我和达夫认识的时候,也就是你这般的年纪。这日子过的真快,转眼间老夫都生出了华发高达夫的侄儿就是我的侄儿,今儿个你就住在这镇守府,陪我好好聊聊”

s:我去,今天卡文了,写的好难受啊。

第十五章早春四

在少年看来,玉门关镇守府与长安的富家宅邸没有什么分别。

一样的雕梁画栋、一样的青砖素瓦,若是非要从中找出什么不同,那便是斗拱飞檐间透出的一抹苍虬之气。

这儿是玉门关,是旌旗十万、甲衣煌煌,西出杀敌所必须经过的玉门关

不知从何时起,玉门关便成了中原朝廷镇守在西北边疆的一座重要边城,更成了许多文人骚客寄之以情,托之以感的文化标志。

起两汉,历经南北朝乃至隋唐,不管中原王朝强盛与否,玉门关都成了一个不可避免谈及的话题。

“西戎不敢过天山,定远功成白马闲”

“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张子谦轻捋着胡须,接上了李括的话头。

“想不到李将军虽出自行伍,却有如此雅意,张某佩服”张子谦笑着冲李括点了点头,颇为看好这个年纪轻轻就做到一军兵马使的少年将军。

“张守备不也是一儒将吗”李括生出急智,妙语自是脱口而出。

“儒将”张子谦微愣了片刻,随即拊掌大笑道:“对,你我都是儒将,儒将”

“真算起来,我上次回长安述职,还是五年前。这儿一晃,五年就过去了,人生有几个五年”张子谦苦笑着摇了摇头,方才生出的豪气一眨眼的工夫便湮没在眼角的褶皱中。

“您正值建功立业之年,说不准来岁就能升为一军都督,再往后,迁为副节度使也不是没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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