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脱脸后,小嫚除了关心孟有田的伤势外,神态一直怪怪的,孟有田痛得厉害,虽有点疑问,但也没往深里想。他以为小嫚是遭遇危险,又差点被污辱,有些被吓着了,很快就会好的。
调皮的风把小嫚的头发飘拂起来,散乱在脸上,她生气地把它一遍遍地甩回去。汗从毛孔中渗出来,小嫚的脸上有些润湿,她感到闷得慌,就把褂子上面的纽扣解开一个,让凉风吹进怀里,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唉,现在不挑明。怕是再没机会了。回到家里,姐姐、紫鹃,还有那个柳凤,哪还有自己和姐夫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可这话真是,真是令人害臊得脸红心跳。
低头看看孟有田,阖着双眼,似乎睡着了的样子,但眼皮的微动还是出卖了他的假装。小嫚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抬头看时,已经到了下山的地方。下了山梁便是大道了。
“姐夫”小嫚终于鼓起勇气。轻声唤道。
嗯,孟有田有些昏昏欲睡,只是伤痛让他始终睡不着,听到小嫚的招呼。他轻轻应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那是饱含期盼。却又局促羞赧的眼神,孟有田不由得愣住了。
“姐夫,你”小嫚垂下了头。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今天那个坏蛋,差点,差点欺负了我。”
“嗯,咱们不是把他们都打死了吗给你报了仇啊”孟有田安慰道:“那个,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你就呆在家里好了,保证不会再出事儿。”
“那,那你要了我吧”小嫚说出这句话前,只觉得脸上发烧,但一旦吐露出来,感情就象冲垮了堤坝的洪水,再没有什么可以阻碍它渲泄的了,“我,我老早就想告诉你”
小嫚已经抬起了头,那对在柳叶似的淡淡眉毛下的细眯眼睛,显得热情动人。这里面包含着少女心房中炽烈的爱情,包含着对幸福的惶惑。她望着孟有田的脸庞,诉说着,倾诉着。
“嫚儿,你还小,一时冲动,我,那个,咱们以后再说。”孟有田面对着少女的真情,有些不知所措,只想先拖一拖,等小嫚冷静下来兴许就没事儿了。
小嫚盯着孟有田,眼睛一眨不眨,突然伏下身子,用那烘热润湿的嘴唇,在孟有田脸上急切地亲吻着,执拗而坚决。
“嫚儿,别,别这样”孟有田慌乱地叫着,但小嫚却越抱越紧,喷着烫人气息的热唇死死堵住了他的嘴。
道德的防御行将崩溃,孟有田想推开热情如火、且有些疯狂执拗的少女的身体,但小嫚的力气竟大得惊人
孟有田和小嫚回到土门村,事情的经过立刻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证据确凿,胡嘉英和蔡三为了方便逃跑,把赏赐给他们的金条都带在身上,还有搜集到的情报,以及日特机关的通行证。
根据地的敌工部门立刻行动起来,少不得一番排查甄别,毕竟胡嘉英这样级别的干部叛变成为内奸是非同小可的事情。追溯审查,那段被俘的经历自然被当作了重点;而走访追究之后,那名以货郎身份进入根据地,并与蔡三关系亲近的特务也进入了人们的视线。只是这个家伙狡猾,没见到胡嘉英和蔡三顺利逃出,便再也不来了。
而此时的孟有田却没有继续呆在土门村,报告了遭袭的情况后,土门村的几个好哥们便抬着担架,连夜护送他和小嫚进山回家了。
“孙大拿不是吹嘘能彻底治好我的腿吗”孟有田躺在担架上,嘿嘿笑着,“以前是不相信他,当然不敢把自己的腿再打折,重新接骨医治。现在呢,就给这个老家伙一次机会。”
“要是还是治得不好呢”强子刚被魏青山替换下来,抹着头上的汗水说道:“咱们把他腿也打折得了。”
“那倒不至于。”孟有田赶忙抬手摆了摆,“死马当成活马医呗,医好了自然没啥说的,医不好,咱就还是瘸子,反正也习惯了。”
强子点了点头,跳上牲口车以恢复体力,有些后怕地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真没想到那个姓胡的王八蛋竟然这么坏,小白脸子,嘴也吧吧的,倒是骗了不少人呢”
“俺早看他不顺眼了。”魏青山哼了一声,说道:“从鬼子那里逃出来,俺就觉得不对劲儿。看看,果然使的是苦肉计。”
“那你不早说。”强子翻了翻眼睛,调侃道:“还有谁看着不顺眼的,赶紧说出来,没准就是内奸呢”
魏青山嘿嘿讪笑了两声,没理强子,而是向孟有田询问道:“有田,你说这鬼子还能再打过来不盖房搬家会不会又浪费了力气”
孟有田想了想,谨慎地说道:“看这天气,大旱是肯定的了。根据地要养活这么多人,今年怕是挺难熬,不如就让家里人先在山里呆着吧,我觉得条件倒要比外面好一些。”
强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打跑了鬼子当然是件好事,但这年月,总有让人难以开怀的事情。
第一章新生
从略带枯黄的草丛中慢慢伸出一张生着又短又秃的耳朵和宽额头的狼脸,两只黑漆漆的狼眼向四周窥视,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头缩在耸起的肩胛里。
突然,狼敏捷地一跃,溜过一根横曳的树枝,仿佛把身体倾倒过去似的。
枪声响了起来,就在狼在空中那一跃的瞬间。几乎同时,狼嗥声也响彻山林。狼还在空中的时候,就猛然回过头来,对着中弹的腰部,仿佛咬啮追逐的人似的。然而,它倒了下去,拖曳着受伤的身体,象小狗一样发生濒死的呜咽。
孟有田站了起来,披着全身的伪装,而身旁的柳凤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跳起身活动着胳膊腿脚,等待的滋味实在不是她所喜欢的。
“咋样儿宝刀未老吧”孟有田略带炫耀地扬了扬下巴,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脚下立刻蹿出两条大狗,欢叫着奔向猎物。
“还算凑和吧”柳凤故意不说好话,呲牙咧嘴地摇了摇头,抱怨道:“下次不跟你出来了,趴得累,等得辛苦,打几只野鸟多痛快。”
“你呀,还没有两条狗有耐性呢”孟有田伸手摘掉柳凤头发上沾的草棍,顺便捏了下妻子的脸蛋儿,笑着说道:“野鸟有多少肉,两口就没了,哪有大家伙实在,够全家吃上几顿的。”
柳凤假装嗔恼地拍打了孟有田一下,心中也是高兴。想到回家时,孩子们蹦跳着围拢过来,兴高采烈地在嘴里喊着“吃肉肉儿”,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枪一响,狗一叫,周围的猎物怕是都吓跑了,咱们这就回去吧”孟有田眼见着猎物已经被拖了过来,觉得在这个地方已经不会有收获,起码今天是不行了。
“我来拿。”柳凤抢上一步,用绳子几下捆扎。就手连拉带拖。向着树林外走去。
对于柳凤的疼惜爱护,孟有田心中感激,上前急走两步,伸手和柳凤一起抬狼而行。
在山里有五个多月了。被打折的腿在孙大拿的医治下得到了很好的康复。此时走起路来不仔细瞅。竟看不出瘸拐来。说起来,这也是孙家祖传的接骨绝技,在以前的天津曾经名扬一时。
天津以产混混儿出名。而混混儿之间争打殴斗、骨断筋折是常有的事情,孙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