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木雅。
她的唇色还有几分苍白,僵僵立在尹陵院前的姿态如同一尊雕像。
看守的司花轻道:“尹大人与国师出府了,你晚上再来罢。”
木雅一愣,缓缓道:“没有关系,此次事件与我干系密切,我等他回来。”
“姑娘这是何苦呢”
何苦
碧城躲在墙角,瞧了一眼手里的香囊,转身轻手轻脚离开。天色渐渐转暗,尹陵和姜梵还是没有回来。她在这儿傻傻地等显然不是办法,倒不如好好去找上一找几个司舞日常会出入的地方是否还有这让人毛骨悚然的香料。
要参加宫选的司舞会出入的地方不过是制衣司与舞殿,碧城在这些地方仔细查探,果然不出意料之外地又找到了几个小包的香料。黑夜的灯下,那些香料被藏在层层叠叠的衣裳里,味道其实非常淡,只是如果日日闻,恐怕时间久了也会让身体渐渐衰竭
如此狠心,究竟是
“是谁”忽然,寂静的舞殿里响起一声轻语。
碧城的心一颤,迟疑转身,对上一张冰冷的面甲,还有面甲下泛白的嘴唇木雅她不是在等尹陵么
“小越”木雅的声音还透着几分沙哑。
碧城一愣,手里的东西一时来不及藏匿,曝露在了昏黄的灯下。
木雅的目光死死锁着她手上的小囊,良久,忽而一笑:“小越,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需要吗”
“我并非有意的。”她轻道,“你看,她们一个都没有死呢。”
“三年前,也是你”
木雅静默。
碧城眼色凛冽,道:“为什么”
“三年前我尚不知分量,一时失手罢了。我本来不想要她们性命的。那次失手害得我好久没敢轻举妄动呢。”
“她们与你无冤无仇。”
木雅却无声笑了:“谁让她们个个都想当娘娘呢”
寂静的舞殿里,木雅的声音透着一丝说不出的鬼气。碧城静静看着她,忽然发现从来没有真真认识过木雅。初识的时候她温柔识大体,三年相处她文慧勤勉,可是此时此刻她眼里闪动着的光芒却透着一丝别样的执狂。这是怎样一个人
碧城只停驻了一小会儿,果断地绕过她朝门外走去,身后却陡然响起木雅的声音:
“小越,你真以为你没有中毒”
碧城停步,头也不回道:“什么意思”
木雅的声音越发柔和,她说:“这西域之香,闻之即中毒,吸入越多毒性越深。”
“你想做什么”
“替我保密。”她轻道,“还有,我要沈七,我要他做我的司乐。你如果都答应了,我便把解药给你你也不想变成那些废物一样,是不是”
中毒么碧城闭了眼稍稍感知了下,缩了缩身体,回头小声问:“你你真的会帮我解毒吗”
木雅面甲下方的唇微微勾了起来:“当然,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碧城重新走回她身旁,伸出颤抖的手拽住了她的衣袖,紧紧抠进手心。
“你要说话算话啊”
一场不公平的交易轻轻松松达成,碧城蜷缩着脑袋出了舞殿,回头看了看舞殿深处在那儿,木雅瘦削的身体几乎要融进暗影之中,就像她身来就属于那儿一样。
一日过去,距离宫选只剩下两日时间了,而苏瑾她已经没有可能参选。
碧城一路步伐有些沉重,等到她抵达寝院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门口站了个白衣抱琴的身影。她一愣,勉强笑了笑,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正要去找他,他却送上门来了。
那人目光冰冷,怀里抱着硕大的琴,默默盯她许久,开了口。
他说:“还真是傻人傻福。”说不出的冷嘲。
碧城照单收下,咧嘴道:“多谢挂念。”
沈七面色更冷,僵持了片刻,忽然掉头就走
“沈七”碧城在他身后扬声喊。
沈七止步。
碧城低头略略思索,斟酌道:“明日起,我不再与你搭档。我找到了比你更匹配我的。”
沈七久久没有迈步。也没有回头。
良久,是他冷淡的声音,夹在在他离去的脚步声中。
他说:“恭喜。”
晚风和月。
碧城遥遥望着他身影,又回头看了一眼苏瑾的房间,握紧了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不好意思啊老是半章更oo
今晚要写大纲,就不发新章了。希望有了大纲后会顺一点tt
、铃铛补全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彻底毁灭一个人的希望更加残忍的事情。
距离宫选只剩下三日,苏瑾不再开口,往日里鲜活水灵的眼睛像是笼盖了一层烟雾一样,再没有半点生气。她发呆的时候,碧城在房里忙碌准备宫选的衣裳,等到累了,替自己斟上一杯茶,也替她斟,一点一点喂给她。
意料之中的,沈七不再来,木雅口中所说的“交换”的司乐没有一点声息。
不过,不要紧。
屋外阳光正好,碧城开了窗户坐在苏瑾身旁,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小小声地在她耳畔絮叨:
“不能跳舞了,但是大夫说日常走路还是无碍的。”
“天已经很暖和了呢,等你能健康走路了,我们去府外吧。”
“苏瑾”
苏瑾毫无反应。碧城可以把扶成任意的模样,靠着窗台,枕着被褥,把柔滑的发丝编成精巧的发辫她像一个漂亮的玩偶一样乖巧死气。
碧城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靠着她的肩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细嫩的手落在了她的肩头。那手还带着一丝丝颤意,却仍然颤颤巍巍地扶起了她的脑袋。
碧城抬起头来,却见着苏瑾原本灰暗的眼里闪过一丝艰涩的清亮。
苏瑾浅浅喘息,艰难开口:“你去练舞”
“苏瑾”
“去练舞”
“好。”
碧城轻轻应下,却没有得到回应。因为苏瑾已经闭上了眼睛,这个平日里骄纵跋扈的丞相千金此时此刻惨白着脸蜷缩在床榻边,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一般。碧城轻轻触碰她的额际,把被汗水濡湿粘连在上头的一丝发丝细细拨开,末了,她俯下身在她耳畔轻轻道了一句。
“你放心。”
木雅既然可以心狠手辣至此,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
“苏瑾,”她回头轻声问她,“你之前抹脸的凝露胶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