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在,今天河南和山东都有军报不停的送来,堂上看了一天,又进宫和摄政王商议,后来干脆就在衙门里值宿了。”
“哦,他倒勤谨。”
谭拜的话意里讥刺味道十足,姓杨的被打了一个满脸血花,这会子哪敢自己作死,掺合进这些八旗贵胃大人物们的明争暗斗里头
当下只是诺诺唯唯,不敢出声。
谭拜是皇太极使出来的人,和索尼和鳌拜等正黄旗的大臣关系十分莫逆,其子马尔赛更是鳌拜府中的常客,两家关系十分亲密。
而索尼和鳌拜表面上对多尔衮驯服,实则仍然是只忠于皇太极和太宗皇帝一脉。
这其中,当然是顺治皇帝为主,而肃亲王豪格,也在其中。
至于韩岱,却是和多尔衮关系更近一些。
谭拜原本是要与韩岱先商量了,然后再去见摄政王禀报,不过此时尚早,这个军报也没有旁人知道虽然一时间他还不知道怎么做,不过,隐约觉得,似乎怀庆之事和河南、山东的明军异动,对两黄旗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最少,应该是提前了的好机会
当下冷哼一声,吩咐道:“这个奏报我会进宫去和摄政王说,堂官既然累了,暂且就不必打扰他,一切事情,等我回来了再说。”
姓杨的哪敢有异议,当下跪伏于地,连连称是。等他再爬起身时,谭拜一行却已经去的老远,一点儿踪影也瞧不见了。
武英殿中的自鸣钟打过七下,多尔衮与范文程、宁完我等近臣已经议了很久的事了。
武英殿外,则是闻讯赶来的八旗大臣们。
不过包括韩岱和何洛会等宗室大臣也好,或是谭拜、鳌拜这样的宿将大臣也好,此时此刻,也都只能呆在殿外候着。
摄政王商议大事,真正靠的住的,还是在太宗年间就得宠的范文程,舍此之外,再无别人。
第267章会战3
多尔衮也是两三天没睡好了。
阿济格已经奉命出师,塘报送回来,已经会集了唐通等降明大军,全军人数有八万人以上,预计到了陕北时,再强拉一些民夫,整支大军会有十万之谱。
当然,这其中包括有相当部份的辅兵人数。
就算如此,这样规模的军队也是了不得了,历次清军破边墙入关也没有这么多。
就算两次围锦州,大凌河之战,也没有动员这么多的精锐部队。
这么多军队出征,涉及的东西就多了去了,后方上下都是忙的脚朝天,每天也不知道有多少指示打多尔衮这里发下去,然后再发给王公贝勒,各旗的固山额真和梅勒章京,然后各部院大臣知道遵照执行。
尽管摄政王府有不少得力的人手,多尔衮也是秉持国政多年,并且在少年时就参与戎马之事,行伍经验不可谓不丰富,最近这么一段时间,仍然是有严重的疲惫之感。
但他只能顶硬上了,九月时济尔哈郎把小福临从关外迎入关内,十月初一日,就是在这武英殿举行了登基大殿,皇帝这一次正位就是宣示天下,清朝不再愿居于关外,而要居于燕都,最少要维持占据半个北中国的局面了。
武英殿礼成后,小天子居乾清宫,由皇太后护侍日常起居,内院大学士等负责小皇帝的学习培养,福临在盛京时就已经开始学习汉字和汉语,以后还会学习蒙语骑射,最少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朝政将由多尔衮一手操持处理。
但也只能由他一个人操持,威权不可下移,清朝的统治者在这方面倒是一以贯之,从未有过任何改变。
虽然重大事情是由王大臣会议这个方式来决定,比如在数月前多尔衮决定全族动员征明时,就是在三官庙举行了好几次王大臣会议,最终确定了举族入关的决定。
但其实是在事前就已经与他的少数心腹,比如何洛会或是多铎等两白旗的真正血脉相联的王公贵族,而议决大事的核心,在入关前是范文程与洪承畴两人。
入关之后,洪承畴被疏远了,现在的谋臣自然就是范文程一人了。
光是看入关前后的重要文告是谁拟定,就可以完全明白这一点。
现在皇帝已经入宫,多尔衮的摄政王府也是在兴建之中,只等择期搬入。
为了表明他决心在燕京居住下来,因此耗费了极大的物力和人力来修摄政王府,不过,他这会子绝想不到,他可爱的福临大侄儿在他死后给他找的罪状之一,就是王府逾制。
当然,以爱新觉罗家族的传统来说,这会子的福临可是乖觉恭顺的很呢。
“王爷,以臣之见,怀庆之敌十分要紧。”
在范文程身前放了大叠的文书奏报,各省俱有。当然,现在清廷占据的省份有限,而且,今日所说的事就是河南和山东一带的战事。
范文程是站着看完这些东西的,摄政王礼绝百僚,就算是亲王贝勒也只能站班伺候,王贝勒以下,见王都要跪拜。
就算是吴三桂封了平西王,见了多尔衮,仍然是二跪六拜。
这种礼仪上的讲究和不加颜色,和皇太极年代的抱见礼有典型的区别。当年三顺王来投,皇太极迎出几百里去,然后和三个汉人将领抱见行礼。
明知道对方是穷极来投,是没有办法才投自己,皇太极仍然有胸怀这么做,并且在礼节和物质上都竭尽全力帮助。
这种大度的胸襟立刻叫三顺王折服,一直到几十年后,尚可喜都不愿意起来造清朝的反,可能当时受了多大的感动。
多尔衮却大为不同,讲享乐,好讲排场,摆架子。
对吴三桂不吝王爵之赏,初次见面却不怎么假以辞色,摆足威风之余,也是在吴三桂心里种下了极为屈辱和愤怒的种子。
就眼前这范文程应该是他最信任和倚重的大臣,一样得老老实实,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跟前才成。
听了范文程的话,多尔衮放下一直咬在嘴里的烟锅,吐了一口浓郁的白烟,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