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寺观很麻烦。
不象大户人家,利用矿藏进行了捆绑,他们是出家人,不能出海的。还有一个群体也不在其列,大亭户,纵然郑朗想妥协,朝廷制度不准,后面的尾巴太多,也不让他们妥协。
只好直接换地。
劣地不可能的,换的都是侵占水泽的地,这些地一一丈量出来,退耕还河,还溪,还湖。否则不要整个杭州,连西湖都无法清治。但这些地正是膏腴之地,灌溉便利,产量颇丰。
富弼也用了良田与交换,不是有意苛剥,有的寺观背景雄厚,有的寺观拥有无数信徒。其中有的信徒,象郑朗的几位娘娘,既有背景,又是忠实的佛教徒,更不好动。
强行为之,是向整个神权挑战。
结果富弼气倒了,找到郑朗说:“郑知府,我明白你为什么让人唱白蛇传了。”
“富兄,发生了什么事”郑朗装腔作势问。
“这群刁和尚。”
郑朗只是笑,他对佛道两教不排斥,可佛教某些人的做为,却使他很失望。比如一个高僧,龙山少林寺大德如宝觉圆迟大师。寺中香火旺盛,多有余钱,于是放高利贷。
这个时代放高利贷懂的,那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年息六分是少的,是起步价,有的高达百分之三百,就是六分利,借一块钱,一年要偿还一块六毛钱,还有利滚利,下一年从一块六毛钱起算,不是偿还两块两毛钱,而是两块五毛六分,到第三年是四块多钱。过份的以季滚息,有月滚息,只要一年滚下来,六分利也能滚成两倍,三倍利能滚成八倍利。只要沾上这个物事,注定是家破人亡。就是有些豪强,都不好意思公开说俺是放高利贷的。
但听听这个高僧是怎么解释的。
有人问圆迟大师,别人能放,你是大德如宝觉僧,是举世闻名的高僧,精通佛法,慈悲为怀,为什么也做出这等罪孽深重的事
圆迟大师从容答道,老衲用这个钱修葺寺院,普渡众生。
放了高利贷,还有脸面说普渡众生。
普他一个头生
高僧如此,富弼悲催可以想像。
他去换地,换可以啊,我这里乃是一等一的地,一年收成能有七石,抛去成本,能得六石,你那些地收成三石,还旱涝不保,所以以一当五,当十。
富弼气得要骂娘。
“富兄,不必生气,他们之所以猖獗,是百姓的信仰,剥夺了百姓的信仰,他们等于什么也没有了。我再出几招吧,若不知道悔改,九月重阳,我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什么惊喜。”
“就是它们。”郑朗指了指书架,书架上放着许多佛经。
没有办法,想要驳倒他们,只能用彼之矛对彼之盾,郑朗不得不苦读经书,利用自己变态的记忆力,将这些佛经记下来,再做一个安排。什么安排,郑朗又不说了。
“出招吧。”富弼气愤地说。
豪强们还能说得过去,人家是俗人,要吃得好,喝得好,穿得好,因此兼并严重,但你们是出家人,四大皆空,如此黑心又为了什么
几天下来,富弼气得快昏倒过去,失态的捋起袖子做揍人状,说:“难怪石守道痛恨老释。”
意识到兼并与畸形佛教危害的不是石介一人,余靖、小宋、张方平,包括夏竦都提出了佛教的危害。
但作为统治者,要靠宗教化民,老释正是最重要的手段之一,并且统治者也信鬼神,因此即便打击了,一直无法根治。
这中间有意识的错误,这些佛教子弟,并不是真正的佛教子弟,更没有四大皆空,不将两者区分开来,就无法有效的打击。郑朗重阳节做的事,正是这件事。
出招便出招,让人将秦凤娘、安八娘与宜娘等美妓喊来。
这些美妓是上次唱白蛇传的原班人马。
一会儿人带了进来。
郑朗让她们坐下,这群妹妹们不管出身,长相很养眼的,扫视了一下,然后眼睛盯着一个年芳二八的少女身上,问道:“你叫宝华”
少女脆声答道:“奴婢是。”
郑朗刻意问,富弼注视了一眼,这个宝华生着鹅蛋脸,施着薄粉,淡脂,脸孔比花儿还娇媚,但到她们这地步,想看到浓妆艳抹那种粗俗打扮,已经不可能。但此女不但脸蛋生得好,身体也好,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一条花绸裙子,软软的贴在娇躯上,更使曲线婀娜多姿。即便在这十几个行首当中,长相也是一等一的。
郑朗不解风情,继续用平淡的口吻问道:“某听说你与石御史有来往”
“是。”
富弼拽了郑朗一下,郑朗低声对富弼说:“富兄,我不是找石介麻烦,各人有各人的爱好,有的人喜欢诗赋文章,有的喜欢琴棋书画,有的人喜花草怪石,有的人喜欢走兽蚁虫,喜欢狎妓的不是石介一个士大夫。这种痴好,你也有,我也有,正是有了痴好,我们才更象人。但不能因为痴好,而耽搁正事。那怕象李后主那样,喜诗余字画这样的雅好。包括石介的进谏,你想一想,陛下正是青年时期,能没有男女欢好之乐,若是真因为男女欢悦,迷恋于后宫,象李隆基那样,做为臣子可以进谏,乃至死谏。没有,就不能将陛下这种权利剥夺。况且陛下至今无子,难不成让陛下也做一个黄门不成”
让皇帝做太监,谁敢啊但君子们某些行为有何区别,富弼辨不好辨,只能说:“防患未然。”
“即便防患为然,也要写清楚了。”
这件事使郑朗与石介发生了很大冲突,富弼不想夹在当中,两边都是他敬重的对象,因此不言。
“与此事无关,你放心吧,他不讲道理,我不能不讲道理。”说完后,抬起头,又看着这个青春靓丽的少女,说道:“宝华,石御史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德操也好,但我希望他从杭州一过后,还会留下好德操。”
“是。”但宝华答这句时,神情有些不自然。
富弼反应过来,紧张地低声问:“郑知府”
“我看着呢,你放心吧。”郑朗说。别的不说,就冲宋元学案将孙复与石介排在第二位,也不能让石介在杭州湿了脚。
提一个醒,没有再说,看着这些女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