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向郑朗投去一眼,郑朗也投以温暖的一笑。小皇帝还是很感谢的,这小子还没有做官呢,就默默的替自己分担了许多忧愁,刚才那个王安石说的话是歪理,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此次回京与八皇叔看来要说一声,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事就此揭过。
司马光不知道空中这一瞥,继续道:“陛下生活质朴,从内库里省一百万缗钱,是以身作则。若不是这样,如何要求群臣呢那一咬,更是咬出了民心,使亿兆黎民百姓更加忠心爱戴陛下与朝廷。至于大户人家,功勋贵族,仅是朝廷的枝叶,百姓才是朝廷的根基。百姓服,朝廷颠覆,又有多少大户人家,功勋贵族苟活如同臣民说的行刺一样,那更是一场笑话。钱公不敢,八皇帝不能。但事情重点不在于此。”
带着痛惜的表情说:“我常听郑解元担心道,朝堂直气有了,可是就怕戾气也有了。”
王安石不是说夏天嘛,不知。其实不是不知,就是这时候的朝堂。
别以为司马光是作伪,这小子自小就想替国家做一番事,王安石也是如此,抱负是有的,但他们自己做事的时候,却出现了严重的误差。
“我朝始至今天,人口繁剧自古未有,面积却远远不及汉唐,并且人口还在增加当中。这个疆域养育这么多百姓,十分吃力。并且自立国以来,一直以无为而治,一些弊端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理。积至今天,越积越重。范中丞,你是言臣,也是朝廷的重要大臣,眼光需要看得远大一些。自夏以来,京东、江、淮近百个州旱情严重,蝗灾连连,受灾害影响的百姓多达千万以上,你不去管,不去想,却以一己之力,以御史中丞之职,火拼钱公。就是钱公有错有过,太后还未葬,钱公一贬再贬,让百姓如何看待陛下然而你作为臣子,不顾陛下对你的提携,让你从青州知州拨为御史中丞,让你为山陵使,却不考虑陛下仁孝之名过了范公的事迹小子也听闻过,当年你在邹平县放粮,是何等的仁爱。但在青州时,又出王相公家数千斛粮食,赈济灾民,已渐渐着了相。”
这一句说得很突兀,小皇帝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但不好问出来,让范讽如何下台,可有人替他问了,庞籍道:“司马小郎,为何”
“青州有多少大户人家,有多少大户人家有存粮,为何独放王相公。正是因为王相公清直,以灾民故,强行出他家的粮食,王相公不便拒绝。既救了灾民,博得了爱民的美名。又因为动了王相公家的粮食,再博不畏权贵的美名。所以臣民说他着了相。”
“你”范讽气得摇摇欲坠。
可确实就是如此
连小皇帝也省悟过来,朝廷对官员十分优待,不仅赐钱帛,还赐了大量田地。也不是王曾一个人享受这荣光,几乎所有重臣家中都有良田千亩,为什么独独选了王曾
即便想让王曾放粮,也要与人家商议一下,是人家的粮食,居然将粮食放了出来,名声反而让范讽所得。
同样是一个歪理儿,不过做得很隐蔽
太厉害了,这两个小家伙真的不能小视啊,看着范讽气得青黑的一张老脸,几乎所有大臣心里面泼凉泼凉的想。
“是,作为御史中丞,未必一定要去想、去管天下的灾民,大宋的未来,只好管好自己的本份,对君臣错漏过失进行进谏就好了,但就是做为御史中丞,国家的言臣之首,也要眼光放远大一些,心态放宽大一些,肚量放包容一些。王三郎说过,不能吹毛求疵,更不能曲解。如果长久下去,所有言官向范中丞学习,下面官员如何做事解元对我们说过一句话,治国若烹小鲜,谨慎小心地去烹去变,可菜终究要做出来的,放甜了,喜辛的人不喜欢,放咸了,喜淡的人不喜欢,不做事没有纠纷,一有做为,便有纠纷。若盯着这些纠纷,一味放大一味讲歪理,让官吏如何治理百姓,辅佐国家况且国家以祥和为贵,有过,言官必当进谏。非有过,此乃国家幸事也,何至于国家幸运的难得祥和,非要曲解,惹起事端陛下,这就是臣民要进谏的忠言。”
范讽活活要被气死了,站在哪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朗又摇头。
论嘴皮子功夫,差距没有那么大,主要范讽轻敌,二小因为自己,心中一直不平,暗中留心着范讽的事迹,今天正好范讽再次挑衅,于是来了一个厚积而爆发
有心对无心,就是有心对有心,二小虽然小,如果他们联起手来,纵然现在,能在嘴巴功夫上讨到便宜的,满朝大臣也未必有几个这是人家天生的好本事
郑朗也可以阻止的,可是二小说得也没有错,原先范讽是不错的官员,可后来越得皇帝重用,越向偏激方向发展。以折辱天子,或者折辱群臣与属下为荣。
已经不叫清直,而是沽名钓誉,而是戾气。
不仅他一个人,后面还有许多人学习他,所以让二小替他们泼泼冷水。
范讽清醒了,一下伏在赵祯面前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说道:“臣被这两宵小污蔑,痛不欲生,请陛下将臣官职罢去吧。”
让两个小三子一发发炮弹轰蒙了,居然轰得哭起来。
其他大臣皆摇头,郑家子这两个小学生,是不省事,可你也是一个堂堂的御史中丞,为什么总找人家的麻烦。老人家,值得吗您
小皇帝看着郑朗,郑朗会意,对司马光与王安石说道:“我刚才说了什么何谓温、良、谦、让还不向范中丞道歉。”
“喏。”两小让范讽这一哭,同样哭得有些晕,喂,你是大人哪,怎么说几句,就哭了。那么让你说的那些人怎么办但知道见好就收,来到范讽面前,说道:“范中丞,我们只想说说这个理,言语说错了,请你大人有大肚量,别与我们一个小孩子见气。”
奶奶的,同样也不能将你们当作小孩子看,小皇帝让这两个小家伙气乐起来。连辇驾里的几个嫔妃,也躲在帘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郑朗赶紧将两个小家伙撵走,这是道歉啊越道歉后果越严重,来到范讽面前,深施了一个大礼:“范中丞,是晚生没有教好,敬请原谅。但我朝确实有了许多弊端,并且最严重的危机还没有到来。然而来得及,陛下乃是千古未有之仁君,朝堂上更是人才济济,协手同心,什么样的难关都可以闯过去。言官之职本是监督进谏弹劾,也没有错,但若过于渲染,成了互相攻讦,甚至让朝堂演变成内斗分裂,那么这个上天赐予我朝最大的机会,有可能白白就错过了。”
很温和的话。
许多大臣额首称赞,果然是温润似玉。
说着又施一个大礼。
可在心中还是叹息一声,即便有了二小今天的发难,即便自己这样说,也未必起作用,谁听自己的就是范讽,也未必会改正,况论别人。
然后又来到赵祯面前,说道:“范中丞说得对,此是半道之中,御驾停留过久,终是不便。臣告辞了。”
说着,向两小狠瞪了一眼,走出人群。
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有的大臣窃窃私语,大多数没有认为王安石与司马光做得不好,正如郑朗所想的那样,此时朝堂中的直臣太多,又没有魏征的眼光,于是固执己见,相互攻讦,不仅仅是王安石与司马光俩个。
不戒意了,于是一个个议论二小的才华,真的很不错,讲了许多道理,虽然郑家子在中间起了明显的指导作用,但也能看到他们各自的亮点。
郑家庄要出人才了,不仅是一个,而且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