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客印月唇边含笑,说道:“这甘露饼是光禄寺送来的。”
张原道:“也不吃,我怕言官弹劾我贪吃零食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殿下可以吃,殿下是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平日要多吃多活动好了,现在开始读书吧,大声朗读。”
客印月对朱由校道:“哥儿,那嬷嬷先回宫去,到正巳时给你送茶点来。”
魏朝跟着客印月一道回宫去了,魏进忠也告辞去巡视甲字库,这边只余钟本华、高起潜侍候,张原开讲,依旧是温习学过的论语章节,然后开讲新章节,张原允许朱由校在他讲课时随时提问,有不明白的当时就问,这样可让朱由校集中注意力
讲了大半个时辰,客印月领着一个宫人捧着点心漆盒来了,张原便让朱由校歇息吃点心,张原则在殿廊上练两遍太极拳以舒展筋骨,这是他的习惯,在翰林院他也练,在宫中倒是没练过,现在见朱由校体质差,决定不顾可能引起的非议,要引导朱由校锻炼身体,三皇孙朱由楫夭折,万历皇帝和皇太子朱常洛肯定心情沉重,这时候教朱由校强身健体之术时机正合适
果然,在边上吃花果子小油酥的朱由校好奇地看着张原练拳,待张原练罢,赶忙问:“张先生,你这是练什么武术”
张原道:“这是为了强身健体,我读书写字累了,就起来练两遍,对身体很有好处,殿下也跟着我一起学吗”
朱由校喜道:“好极,张先生真是文武全才。”
张原笑道:“我这算得什么,王阳明先生、唐荆川先生都是大儒并且精通武术,阳明先生在平定宁王叛乱、夜里静坐养气时突发长啸,军中数人万人都听得惊心动魄,唐荆川先生写了一部武术的书,叫武编,不懂武术哪里写得出。”
朱由校问:“那王、唐两位先生怎么不来东宫做讲官”不管王阳明名气有多大,朱由校一律不知,前些日子张原讲课时提到李白、杜甫,朱由校也是懵然不知是谁,小木匠的见识实在是少得可怜。
张原笑道:“那都是百年前的人了,在世时也都是忠臣。”当即教了朱由校几式简易太极拳,让高起潜也跟着一起学,早晚多练几遍。
朱由校一边练一边问:“张先生,这拳术怎么这么慢腾腾”
张原道:“这就是要练慢,殿下把这个拳术练好了。对读书写字有好处,对做木工活也有好处”
朱由校眼睛一亮,忙问:“对做木工活也有好处”
张原道:“心静、手稳,无往而不利。”
这下子朱由校有兴趣了,有滋有味地和高起潜一起比划着,张原站在边上看,不管练得对不对,肯活动就是好事。又想小木匠练太极拳好象不大合适。过几日再教一套广播体操吧,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更好练,他对小木匠是寄予厚望哪。
客印月捧着漆盒过来道:“张先生要吃些什么”
张原道:“多谢客嬷嬷。我真的什么也不吃。”
客印月轻声道:“都是哥儿能吃的,张先生也能吃。”
张原道:“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啊。”
客印月轻笑道:“没想到张先生这么胆小的。那日怎么”
“客嬷嬷,”张原打断客印月的话:“不要总提当日之事,那样对我对嬷嬷都没好处。”
自从被张原摸了奶子之后,客印月似乎对东宫讲官张原张修撰失去了敬畏,说道:“这是张先生先提起的,说什么口出口入。”
这话被客印月这么一简略实在太别扭,张原摇了摇头,他也不能和客印月闹翻,这妇人在皇长孙心目中的地位无人能够取代啊。别人不知道客氏的重要性,他张原高瞻远瞩岂能不知,说道:“令弟现在何处明日让他来翰林院找我,我给他找份差事。”
客印月对张原的示好比较快活,笑吟吟道:“可是我弟弟已经回保定了,几个月前就回去了。”
张原道:“那下次再说吧,客嬷嬷有事尽管吩咐。”
客印月道:“多谢张先生。张先生真是诚信君子。”
这时钟本华过来道:“张修撰,明日中秋节,内城不宵禁,杂家请你在十刹海饮酒赏月如何”
张原道:“抱歉,钟公公。我已约了几位翰社友人一起聚会,改日再来叨扰公公吧。”
钟太监道:“张修撰何妨请诸友一起来。张修撰是知道的,杂家在杭州是有名的好客,文人雅士、高朋满座,十刹海的月色比得西湖月色,张修撰不要错过。”
盛情难却,张原道:“那好,明日傍晚我呼朋唤友来打扰公公。”
钟太监喜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黄昏时张原出东安门,却见师兄徐光启在等着他,徐光启道:“介子,一直想请你去西城天主堂观摩,却是不得闲,今日去看看,如何”
张原看徐光启脸色有点不对劲,道:“好,这就随师兄去。”让武陵回东四牌楼,汪大锤和穆真真随他一起去天主堂。
天主堂在宣武门内东隅,距离东安门有七、八里路,徐光启乘上马车,让张原也上来,张原看了一眼穆真真,穆真真轻声道:“少爷,不要紧的,没感觉呢。”
张原坐上马车,问:“徐师兄,是不是南京耶稣会有什么事”
徐光启问:“介子也看过今日的邸报了”
张原道:“没有,我今日入宫进讲,没看到最新的邸报。”